引剑珠 - [东方玉]

第 七 章 尔虞我诈 [2]

  铁罗汉也及时警觉,闪身从旁窜出,喝道:“秃尾老龙,咱们吃的酒菜中,你也下了入口迷?”

  秃尾老龙连退了几步,狞笑道:“方才麻冠道兄说得极是,镂文犀只有一件,三个人分,不嫌太少了么?”

  铁罗汉广明白胖的脸上,登时气得通红,喝道:“原来你解药是假的!”

  秃尾老龙好笑道:“解药一点也不假,不然,丁兄怎会很快就醒过来了?不过兄弟交给老婆子的迷药一共有两种,下在丁兄他们菜中的是“入口迷”,下在咱们酒里的,却是另一种毒药,叫做……”

  麻冠道人脸色阴森,冷笑道:“屠三省,你可知贫道和广明大师纵然误服剧毒,但凭咱们的内功修为,未必就会发作,如果拼着毒发,第一个倒下的,只怕不是咱们两人!”

  说话之间,右掌畜势,一步步朝秃尾老龙逼去。

  铁罗汉广明匡!然知道此时只有制住秃尾老龙,才能逼出解药,早已配合麻冠道人,一左一右,逼近过去。

  秃尾老龙就站在屋角上,一手摸着山羊胡子,动也不动,好笑道:“兄弟早已知道两位功力深厚,兄弟可以奉告的,是兄弟这种毒药叫做“七步散”,只要走动七步,功力全散,哈、哈,两位……一、二、三、四、五……”

  麻冠道人听得心头一凛,走到第五步便自停住,眼看双方只有六尺距离,他脚下一停,枯瘦无肉的手掌,已经直劈过去。

  秃尾老龙还是神色不变的站在那里,身子一动不动,根本不架不接,视若无见。

  麻冠道人一掌劈出,不知怎的,身子突然摇了两摇,一屁股朝地上坐去,双目圆睁,口吐白沫。他本来就生得瘦骨磷峋,脸上无肉,此刻更是阴森可怕。

  铁罗汉广明瞧得大惊,怒吼一声,飞扑而起,但他臃肿的身子,方自扑到空中,便“拍达”一声,跌了下去,再也爬不起来。

  丁之江眼看他们这场狗咬狗的把戏,心头也大感凛骇。

  麻冠道人和铁罗汉广明两人的武功,江湖上也算得是一流高手,纵然服下毒药,也足可运气逼毒,支持个一时半刻。没想到秃尾老龙的“七步散”真会有这般厉害,发作得好快!

  秃尾老龙眼看两人一齐倒下,不由得仰天大笑!

  “哈哈……”但他只笑了两声,便自刹住,紧接着,面色也变了!

  右手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连打开瓶塞都嫌不及,用力一咬,忙不迭倒转玉瓶,一口气吞下四五颗红丸,他身子也开始摇晃了,额角上的冷汗,像黄豆般一粒粒绽将出来,目光乱转,已露出惊恐疑惧之色!终于也一屁股坐了下去,颤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变故,来得大以兀突,瞧得丁之江也大出意外,心中暗想:“难道他的独门解药失灵了?”

  躲在厨下的白发老妪,敢情听到声音弓着腰探出头来,吃惊的道:“咦,屠老爷,你怎么了?你老方才吩咐,我放在酒里的一包药粉,不是叫什么“七步散”?老婆子因咱们山里,黄鼠狼时常来咬我养的母鸡,什么毒药,只要用上一次,它就再也不肯上当,老婆子听说你的“七步散”,无色无臭,黄鼠狼一定闻不出来,所以我偷偷的换了一包,老婆子放在酒里的,是前天咱们老伴刚从市镇里买回来毒黄鼠狼的毒药,听说这种毒药,只有人粪可解,要不要我替你老到粪缸里去舀一碗来?”

  说是不错,古老传说,人粪确是可以解毒的。

  秃尾老龙方才一连吞下四五粒独门练制的解毒药丸,虽然药不对症,未必有效,但总算把毒性托住了,不像麻冠道人和铁罗汉广明那样发作得快。

  此时他直瞪瞪的两只眼睛,还瞧得见,耳朵也听得到,只有四肢麻木,不能动弹,脸上肌肉也麻麻的,连想张口说话,却辨不到;但他心中却是明白,白发老妪说得全是鬼话。

  毒黄鼠狼的药,岂能瞒得过自己三人,她在酒中下的毒药,分明比自己练制的“七步散”,还要厉害得多!

  丁之江穴道受制,躺在地上,也暗自惊奇不止,他自然听得出来,只是这两老夫妇,三天前,自己也曾在这里歇过脚,分明是不会武功的人……心中想着,突然听到躺在竹床上的老头,低声笑道:“好娘子,小老儿可以起来了吧?”

  丁之江心头又是一怔,暗想:“他不是被秃尾老龙点了穴道?”

  白发老妪突然直起腰来,笑着骂道:“杀千刀的死老头,你舒舒服服的睡着装死,姑奶奶又烧菜、又做饭,直忙了大半天,你嘴上再敢不千不净的讨我便宜,看我饶了你才怪?”

  奇怪她连苍老发颤的声音,全都变了,忽然间声音变得又娇又脆!

  不!就在她说话之时,连人也变啦!只见她伸手一扯,满头白发随手扯了下来,再朝脸上一抹,揭下一张又丑又老的人皮面具。一个鸡皮鹤发颤巍巍的丑老大婆,转眼变成了一头青丝,眉眼盈盈,花信年华的妖艳少妇!

  竹榻上躺着装死的老头,也在此时一跃而起,顺手拿过旱烟管,朝花信少妇连连拱手,呵呵笑道:“卓姑娘,恕小老儿失言。”

  花信少妇格格娇笑道:“好啦,这里没我的事了,这些人都交给你了!”

  说完,身形扭动,翩然朝门外出去。好快的身手,一闪就不见了!

  丁之江瞧到这里,不由暗“哦”了一声:“敢情又是天杀门的人!”

  瘦小老头敲去烟筒里的烟灰,装了一筒烟,“擦”“擦”两声,打着火绒,猛吸了两口,脚下迎着丁之江走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丁朋友方才蹲在草堆里,想是找着老朽的烟丝了,但奇怪的老朽明明把烟管挂在竹榻旁,丁朋友却会想不起老朽来,嘿嘿,不但是丁朋友,连黄山麻冠、部阳老龙,都会瞎了眼睛……”

  丁之江睁大眼睛,沉思片刻,脸上突然泛现出惊愕神情,问道:“尊驾莫非是昔年号称……”

  话声未落,瘦小老头口中哼了一声,早烟管轻轻一敲,丁之江昏穴被点,底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韦宗方醒来,只觉眼前景物已是大变。自己好像靠壁坐在地上,一时不知身在何处?睁眼望去,但见一片黑暗,如在深夜,心中暗暗感到惊奇!

  他竭立思索,也只是记起自己和丁大哥离开上饶,赶来石人殿……中午时分,在山下农家歇脚,那人家只有两老夫妻,男的卧病在床,由那位弓腰的老妪替自己两人张罗午餐,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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