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卷 第 八 章 无牵无挂 [2]
终于,宁勿缺走进了一个很大的大堂之中,大堂大得可容下数百人!
可现在里边只有一个人。
宁勿缺走进去时,那人正静静地坐在那儿,他身上穿的衣服是一种很奇怪的极其少见的颜色,有点像凝固了的鲜血!
他蒙着面。
在他的面前,是一张方方正正的小桌子,而他则席地而坐,在大厅的一侧,还有一张床。
除此之外,屋内便什么也没有了。
无论是谁,站在这样空荡荡的屋子里,心中都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寂寞的感觉。
寂寞,岂非也是一种毒?
何况这个人似乎是日复一日地生活在这样的空间里。
对他来说,寂寞之毒岂不是更浓?
那人缓缓地道:“你来,坐下吧,把你抱的人放在床上。”仍是那种空洞的声音.
这儿没有任何凳子、椅子,所以宁勿缺将方雨放置于那张床上之后,只能也与蒙面人一样席地而坐。
那人道:“我就是‘无牵无挂’边左城,现在我们开始我们的赌局吧。”
一切都是那么的简单明了,似乎他与宁勿缺是老相识了,似乎他久居此处,为的就是等待宁勿缺到来的一天——既然等了这么久,那么还需要多说什么呢?
宁勿缺只是点头的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便见边左城伸出一只手来,在方桌的一只角上轻轻地一拍。
便听得“啪”地一声,方桌底下的那块方砖突然陷了下去,露出一个凹坑。
坑中有一个木盘子,木盘子里面有三杯水,三杯水一样的多,—样的清澈,一样的无味。
“无牵无挂”将三杯水端了上来,放在方桌之上,然后道:“如果你自断一臂,就不需要履行赌约,否则,你是出不了这个庄园的。”
宁勿缺平静地道:“开始吧。”
他看着面前三杯一模一样的水,静坐了一会儿,然后向其中一个杯子伸过手去。
他之所以静一阵子,是因为他不想让“无牵无挂”边左城看出他是成竹在胸的。
一杯水被宁勿缺喝了个干干净净,滴水不剩。然后,他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面,静静地坐着。其实他心中很平静,但他的表情却故意显得有些不安。
只听得“无牵无挂”冷冷地道:“你中毒了。”
宁勿缺故作惊讶地道:“是吗?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无牵无桂”道:“因为我在三个杯子里都放了毒药。”
宁勿缺心道:“好哇,你这么歹毒,幸好我有百毒不侵之身,否则岂不死在你的手上了?”
口中却惊呼道:“你……你为何不守信用?不是说只有一杯水中是放有毒的吗?”
“无牵无挂”边左城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守信用?我的目的本来就不是救人,而是要杀人!你也不用再演戏了。”
这一下宁勿缺真的吃惊了,他失声道:“演戏?我为什么要演戏?”
“无牵无挂”眼中闪过了一些讥讽之意,他缓缓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千年血蝉护身么?”
宁勿缺呆住了!
此时、宁勿缺的感觉是从一个寒冷的冬天落进了千年冰窖中,一种彻骨的寒意从他的心底升起,弥漫了他的全身!
“他竟然早已知道我是有备而来的?那么他为何还要说我中了毒?他不知道有千年血蝉护体,可以百毒不侵吗?不!不可能!能知道千年血蝉的人,就一定知道这一点!”
“无牵无挂”的眼中闪过一种残酷的猫戏老鼠般的笑意。
他冷冷地道:“千年血蝉乃千古神物,几乎没有任何毒能够对付有千年血蝉护体的人,但只有‘几乎’而已!”
宁勿缺静静地听着,他只有静静听着的份了。
“无牵无挂”继续道:“世间知道如何破解千年血蝉之人,只有两个。”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一个是我,另一个是九幽宫的宫主。”
宁勿缺本在暗自揣测他会不会是九幽宫的人,现在听他的语气,就不可能是九幽宫的人了!
不是九幽宫的人,那会是什么人呢?除了九幽宫的人之外,自己又何尝与别的什么江湖组织结下怨仇?
宁勿缺糊涂了,他想:“自己会不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连为什么会死都不知道?”
他的心中又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是‘无牵无挂’在骗我?”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立即又被他自己否定了。
“无牵无挂”得意地道:“你知道蝉在什么时候会死吗?”
宁勿缺没有回答,边左城也不需要他回答,便接着道:“蝉在秋露降临的时候就会死去!”
他端起了一只杯子,轻轻地晃着望边的水道:“而这三只杯子里装的,就是采自大山深处的三十年秋露!每一滴,都是每年秋露第一次降临的子夜里凝于花叶上的,我整整收集了三十年!它除了能化解千年血蝉的精气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作用!”
顿了一顿,他又道:“当然,它可以解渴,可以浇花。”言罢,他端起了杯子,一饮而尽,笑道:“千年血蝉精气已解开,它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与普普通通的水毫无两样。”
他的手指轻轻地叩了叩杯子:“你所中的毒,不是杯子里的,而是在杯子外的。”
宁勿缺不由自主地向杯子望去。
“无牵无挂”道:“在杯子的外缘,我涂了一层东西,只要你的手一碰上,就会由你的手心渗透进去,因为你的千年血蝉精气在这时候已经被化开了,所以你便中了毒!”
宁勿缺道:“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与你好像并无怨仇!”
边左城道:“因为你手中的剑,每一个手中拿着‘属缕剑’的人,他通常都会死得比较快。”
宁勿缺叹了一口气,道:“那么你如果得到这把剑,岂不是也危险得很?”
边左城道:“我与你不同,你是一个人,而我不是。”
宁勿缺惊讶地望着他。
“无牵无挂”道:“我们是一个作坊,就像其他作坊一样,我们有很精细的分工。比如制陶作坊,就会分为制坯、成形、煅烧、上光、描绘。不过我们的作坊不生产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