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 情 [19]
“你可以不必让任何人知道,可是你必须让我知道。”
龙天楼心跳加剧,犹豫再三,暗一咬牙道:“我只能这么说,我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走的时候,希望是两个”
兰心格格的娇躯倏起轻颤:“不,四个。”
龙天楼一怔,旋即道:“那最好不过,我是怕老人家不愿意”
“我会求老人家,我能让她老人家愿意。”
“我求之不得。”
兰心格格扑簌簌落下两行清泪,颤声道:“够了,这就够了。’倏然垂下螓首,一双香肩耸动好厉害,只是没出一点声息。
龙天楼默默地望着她,没说话。
片刻之后,兰心格格举袖轻轻拭泪,抬起螓首时,那长长的睫毛上,犹挂着晶莹的两颗泪珠,她看了龙天楼一眼,娇靥上突然泛起一抹酡红,又低下了头:“我出来太久了,该走了。”
“格格怎么来的?”
“我有车。”
“我还要赶到宗人府去,不送格格了。”
“你要把他送交宗人府?”
“不,是承王爷仰药服毒了。”
兰心格格猛抬头,娇靥上满是惊容,失声道:“怎么说?承王这是为什么?”
龙天楼把美福晋牵涉在内的经过,概略地说了一遍,但是他没让兰心知道美福晋跟大贝勒的关系。
不为别的,他毕竟仁厚,这种事,他不愿多让一个人知道。
谁知道,静静听毕,兰心格格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表情,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他造的罪孽够大了。”
龙天楼心头一震,没说话。
兰心格格头一低道:“你去宗人府吧,我回去了。”
她转身向外行去。
龙天楼跟出了后厅,一声轻喝:“来人。”
一名护卫疾掠而至,恭谨躬身:“总座!”
龙天楼道:“护送兰心格格回府。”
恭应声中,那名护卫跟在兰心格格之后走了。
望着兰心那无限美好的身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龙天楼心里一时百念齐涌,五味杂陈,平静了下自己,他正要走。
只听福康安的话声传了过来:“天楼。”
龙天楼停步回望,福康安从画廊那头快步走了过来:“兰心走了?”
“刚走。”
“我忘了告诉你了,你不要上宗人府去了,跑一趟裕王府就行了。”
“裕王府?”
“这时候宗人府没什么人在,底下人办不了什么事,裕王是宗令,把事情告诉他,让他忙去吧!”
“谢谢贝子爷,我这就去。”
龙天楼要走。
福康安及时又道:“那是个倔老头子,不过你奉有密旨,用不着怕他。”
“谢谢贝子爷,没有密旨,我也不怕。”
龙天楼走了。
福康安站在画廊上,一直望到龙天楼不见。他会做人,够意思,绝口不问兰心都说些什么。
出了十五阿哥府,龙天楼才想起,忘了问福康安,裕王府在哪儿,怎么走了。
好在内城里有巡城的禁卫军,碰上一队,表明身分,一问裕王府的所在时,才猛想起,裕王府他去过,就是那位海珊格格的家,龙天楼皱了眉,可又不能不去。
到了裕王府大门外,天色都快五更了,这时候的夜色最暗,好在裕王府门口那两盏大灯还没有熄灭,站门的亲兵正在换班,龙天楼表明身分,要见裕王,带队的蓝翎武官面有难色,本来就是嘛,哪有在这时候求见的?可是等到龙天楼表明奉有密旨时,那名蓝翎武官立即飞也似地往里报了。
报归报,龙天楼还是先见了值夜的护卫领班,然后是裕王府的总管,最后裕王府的总管请龙天楼在签押房候着,这才进去禀报裕王。
没一会儿工夫,总管匆匆来了,裕王爷请厅里相见。
由总管带领着,龙天楼进了灯火辉煌的大厅,这里刚进厅,那里屏风后就转出了穿戴整齐,却还带着睡意的裕王。
裕王是个清瘦老头儿,眉目间带着冷峻,一看就知道的确是个难说话的人物。’别的可以马虎,接旨可不能,任谁也没这个胆。
穿戴整齐原是为接旨,可是裕王一见龙天楼,为之一怔:“你不是宫里的?”
好嘛,还以为龙天楼是宫里来的太监呢!
龙天楼欠个身道:“回王爷,卑职是十五阿哥府的护卫总教习。”
裕王马上怒容满面,大声道:“大胆,既是十五阿哥府的,说什么奉有密旨,来人,给我拿下。”
裕王府的总管吓白了脸。
答应声中,从外头冲进两名戈什哈来。
龙天楼举起了那枚玉扳指,道:“王爷是不是认得这是什么?”
裕王一怔,抬手止住了两名戈什哈,凝目再一细看,立即脸上变色,一甩马蹄袖,上前爬伏在地。
总管跟两名戈什哈忙也跪下了。
龙天楼收起了玉扳指,道:“王爷请起。”
裕王谢恩而起,起来先叱退两名戈什哈,然后抬手让座。
龙天楼谢道:“谢谢王爷,不坐了,卑职还有要事,不能多耽误。”
裕王道;“那么旨意”
“我这么禀报王爷吧,我奉密旨查办承王府的案子,发现承王福晋跟海珠格格的失踪,有重大牵连,这一发现,使得承王福晋畏罪逃逸,承王仰药服毒”
裕王正在听,听到这儿神情一震,急道:“慢着,你,你怎么说?”
龙天楼道:“承王福晋畏罪潜逃,承王爷仰药服毒了。”
“啊!他,他是不是已经”
他没说下去。
龙天楼也没说,只点了点头。
裕王脸色大变:“那你来告诉我是”
“王爷是宗人府的宗令,理应禀知王爷。”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
裕王两眼都变直了:“怎么会有这种事,怎么会有这种事。”
龙天楼道:“承王爷现在承王府的书房里,请王爷派人料理,卑职另有要事在身,不能多耽误,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