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 情 [6]
可是龙天楼不同,他救过皇上,蒙皇上颁赐玉佩,皇上爱才,把他拉在十五皇子身边,又有贝子爷福康安跟他惺惺相惜,当然就例外了。
龙天楼恭谨一礼。
皇上报以冰冷:“听说你办案办到金铎身上去了?”
龙天楼从容道:“您明鉴,是案情的牵连,不是草民斗胆。”
“究竟怎么回事?说。”
“是。”
龙天楼从进十五阿哥府的前夕被袭击说起,说八护卫中诈,说夜袭清真馆,说马回回之女惨死,说生擒阴桧,一直说到了收留马回回。
静听之余,皇上脸色无任何变化,一直等到龙天楼说完,他脸上的怒色却增添了三分:“就凭这,你就要动金铎。”
福康安道:“您以为还不够么?”
皇上沉声叱道:“你不要插嘴。”
福康安脸色为之一变。
龙天楼道:“这件案子的幕后主使,太过神秘,只有大贝勒知道他是谁,您以为该怎么办?”
“只凭-个市井江湖人一句话,你就相信?”
“草民不敢说信不信,但知道真假的最好办法,就是查问大贝勒。”
“你知道不知道,金铎是什么身分,你是什么身分?”
“草民很清楚,所以才斗胆请贝子爷代为请旨。”
“还好你懂得请旨,还好你没有贸然行动,大清国自立国以来,还没有一个百姓动皇族的。”
“草民知道,处理皇族事,自有宗人府。”
“你既然知道,还要请什么旨?”
“草民以为,至少该让皇上知道一下。”
“现在我知道了,我不能相信一个市井江湖人,而不相信皇族。”
福康安要说话。
皇上道:“不要插嘴,你要是能说得通,我早就下旨了!”
确实如此,福贝子只有把要说的话忍了下去,可是脸色相当不好看。
惯了,他不怕皇上把他怎么样,皇上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龙天楼淡然一笑道:“如果您这么说,那么草民斗胆,请您收回成命,把已经下的旨撤回去。”
皇上道;“我从来没下过旨,收回什么成命?”
龙天楼道;“您健忘,曾记得草民头一次晋见的时候,当面禀奏,承王爷已经下令,就此停办这件案子,而您却指示草民,皇家不容有这种事,命草民继续办下去,君上的交代,不是圣旨是什么?”
皇上呆了一呆,道:“那时候我没想到会牵涉到金铎。”
“您圣明!”龙天楼道:“草民斗胆,假如某件案子,因为牵涉到皇族,就得停办的话,那么民间的各种大小案子该怎么样?”
皇上脸色一变,道:“百姓毕竟是百姓,皇族毕竟是皇族,我不能让天下百姓看笑话。”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假如您不偏袒,草民以为,天下百姓绝不会以看笑话的眼光看朝廷。”
皇上道:“不管你怎么说,我不准动金铎,就是不准动金铎。”
福康安忍不住了,道:“老爷子”
皇上怒拍座椅扶手:“我叫你不要插嘴。”
福康安脸都白了,一点头道:“好,我从此不说话。”
他转身要走。
皇上大喝:“站住!”
福康安停了步,但没转回身。
龙天楼淡然道:“皇上对皇族,一向是够容忍的,贝子爷何必为个百姓,非惹皇上生气不可?”
皇上怒喝:“龙天楼,你敢”
“皇上!”龙天楼截口道:“草民说的是实情,您圣明,不该是位怕听实话的君上。”
“你”
“草民以为,大贝勒是皇族,承王爷也是皇族,他的女儿海珠格格当然也是皇族,为大贝勒而能不顾承王爷父女,皇上这么做,会让承王爷心里有什么感受?”
“他有什么感受,他原就不让再办下去了。”
“这是实情,但是如果您能下旨让这件案子办下去,一旦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救回了承王爷的亲骨肉,草民以为承王爷绝不会埋怨您!”
“你知道不知道,金铎是我的近卫?”
“草民清楚得很,但是草民更清楚,您的近卫今天能欺君罔上,做出这种大不韪的事,他日他什么事都做得出,何况,皇族之中,值得您信赖而拔擢为近卫的人,并不只大贝勒一个。”
“不管你怎么说,我不准还是不准,你出宫去吧!”
龙天楼双眉微扬道:“草民这就跪着出宫,但是临出之前,有件事必须奏明。”
“你还有什么事?”
“不管您准不准,草民就此请辞十五阿哥府总教习职务。”
福康安一怔。
皇上也一怔:“你这是干什么?”
“草民还我本来,恢复百姓身分,做起事来方便些。”
福康安唇边泛起轻微笑意。
皇上惊声道:“你想干什么?”
龙天楼道:“草民忝为武林侠义,有些事不能不管。”
皇上道:“你敢”
“皇上,武林中人是不屈于威武的。”
“你武林中人就能不服王化?”
“武林中人怎敢不服王化,但是遇有不平事,他们的一套法则是,血溅尸横,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皇上惊怒道:“你好大胆,我可以马上下旨逮捕你。”
“不是草民斗胆,不是草民夸口,凭大内这些近卫,还拦不住草民出宫。”
“我不信!”
“皇上可以试试!”
“凭福康安”
“福贝子不是草民的对手。”
福康安道:“老爷子,我在他手底下走不完十招。”
“那我要你有什么用?”
“我本就不如金铎,要不然您也就不会这么护他了。”
“你”皇上霍地站起:“你们是想气死我,你们是想气死我!”
“我不敢,相信天楼更不敢!”
皇上突然敛去怒态,语气上也缓和了不少:“我知道金铎仗着我有点胡作非为,可是他侍从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叫我怎么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