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我不出声。
沙灵追问道:“难道你还认为这是偶然的么?”
我吸了一口气,道:“当然不是偶然事件——其余的人如何?”
沙灵道:“其余的人所受的损伤,也全都由于他人不小心所引起的,情况种类很多,有的是侍者的不小心,有的是被突然破裂的玻璃所割伤,我无法——列举出来,伤害不是由于他们自己不小心而造成的,而是人为的‘意外’。”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沙灵,你看这是一件什么样的事?”
沙灵道:“我一点头绪也没有。我只是调查、搜集了这些资料,可是绝不知道有什么样的事在进行着,也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何在,因为那些伤害,都极其轻微,至多两三天就痊愈了,而且一点后患也没有,谁都在事后,不会将之放在心上。”
我想了想,道:“调查的结果的确十分令人震惊,可是一样没有结论。”
沙灵闷哼了一声,道:“既然有人在十年之间,不断在从事同样的工作,那么当然是有原因的,卫斯理,事情是发生在世界顶级人物的身上,并不是发生在普通人身上,我越来越觉得其中有极其强烈的犯罪气味——别说我是由于职业的本能,所以才如此说。”
我忙道:“我没有这样说——对不起,在你的资料之中,最早有这样受伤记录的人是谁?”
沙灵道:“齐洛将军。”
我怔了一怔,对齐洛将军,在我的记忆之中,好像是有一件什么事,与这个军事强人有关的,但是一时之间,我却想不起来了。
我只是“嗯”地一声,重复了一句,道:“齐洛将军。这个人——”
沙灵道:“他受到轻微割伤时,还不是将军,只是上校,他当时掌握着那个国家的装甲部队,已经是极具势力的实力派军人,而且准都可以看得出,这个军官的潜势力极大,只要他发动政变,就一定可以用武力来夺取政权,成为一国元首。”
我又“嗯”地一声。道:“五年多前,他真的发动了政变,也成功了。”
沙灵道:“是,一直到如今,他的权力越来越巩固。他受伤的经过,是在俭阅一次军事操演之中,一个士兵的刺刀,不小心刺破了他的手背。”
我说道,“看来那是一桩意外,齐洛将军……齐洛将军……他……”
我一面说着,一面竭力在想着,为什么我对这个军事强人会有特殊深刻的印象。
陡然之间,我想起来了。
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有一天下午,有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从欧洲打长途电话给我,说是受丘伦所托,要他告诉我,在欧洲中部的一个小湖边,见到了齐洛将军。
这样的一个电话,我全然没有放在心上,而且,自此之后,我也未曾听过任何有关丘伦的消息。
丘伦行踪飘忽。我和他感情虽然很好,但是几年不通音讯,也不足为奇,谁知道他在干什么,或许,他是在非洲的黑森林中,拍摄蚂蚁的活动情形;也或许,他在阿拉伯酋长的后宫之中,替酋长的佳丽造型。
当时,我只是想起了何以齐洛将军会给我特别的印象,并没有任何的联想,事实上,也根本不可能将两件看来毫不相干的事,联系在一起。
我问道:“对,齐洛将军,他那次受伤,到现在,已经有多久了?”
沙灵道:“九年多,准确他说,九年零十个月了。”
我道:“看来,那次受伤,对他没有造成任何损害,是不是?”
沙灵的声音有点茫然,道:“是的,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损害。”
我也苦笑了一下,道:“那么,那次损伤,可能真是意外。”
沙灵只是不置可否地支吾了一下,我道:“你只管进行调查,我觉得这些事很怪,也尽我力量去找寻答案,我们保持联络。”
沙灵答应了,我和他的谈话,至此结束。
虽然我答应了沙灵,尽我的力量去寻找答案,但是我的力量再大,在这件事,也使不出来,因为一切根本一点头绪也没有。我所能做的,只是推测、估计。可是我作了好几十种假设,都无法圆满地解释这一百多个世界上超级人物的遭遇,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也无法想像是一些什么人在进行着这样的怪事。
※※※
事情有时候很巧,两天前才和沙灵在谈话中提到了齐洛将军,两天后,在报上看到了他的一则新闻,军事强人齐洛将军,因患心脏病,赴瑞士治疗。
一般来说,军事强人的健康,一旦发生了问题,就会造成政治动摇的局面。好在齐洛五年来的统治,己立下了基础,只要他患的不是不治之症,倒还不至于有什么问题。
我看了这则新闻,想起多年前那个莫名其妙的人打给我的电话,正是自瑞士的一个小镇上打出来的。不过我只是想到了这一点,也未曾对两件事作出任何的联系来,看过就算了。
※※※
更巧的是,半个月后,忽然有一个看来是欧亚混血儿,身形硕长,十分美貌的女子,登门造访,我请她进来,她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是海文,在一个联合国儿童机构中担任翻译员,那个机构是在瑞士设立总部的。”
我“哦哦”地应着,可以肯定,以前从来也未曾见过这位海文小姐,也不知道她来干什么。
海文坐了下来,坐的姿势十分优雅,一望而知,她是受过良好的教育,她望着我,道:“我受了一个人的委托,交给你一点东西。”
海文一面说,一面打开她的手袋,取出下一个小小的牛皮纸信封来。
我仍然莫名其妙,接过了信封,望着她,她有点抱歉似地笑了一下,道:“这位朋友叫丘伦。”
一听到丘伦这个名字,我立时“哈”地一声,道:“是他,他可好么?”
海文美丽的脸庞上,现出了一丝阴影,声音也变得低沉,道:“但愿他好。”
我吃了一惊,这种口答,往往是包藏着凶耗的,我赶忙说道:“他——”
海文略侧过头去,道:“他死了。”
丘伦死了!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海文又道:“他死了很久了,法医估计,至少它有五年之久,可是他的尸体,直到最近才被发现。尸体埋在一处森林中,由于埋得不够深,在一场大雨之后泥土遭到冲刷,露出了他的骸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