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隐机伏 [4]
他淡淡一笑,走向被幻刀击倒的两个人,取回飞刀,拾回自己盛祭品的提篮,扬长而
去。
回到分龙岭下的家,他感到意兴阑珊,无端的寂寞爬上心头。偌大的宅院,只有他孤零
零一个人。
第三天,他带了包裹,离开这四处积尘的家,重新踏入莽莽红尘走天涯。
在府城逗留了三天,打听出追魂一剑曾在府城的客店治脊伤,以后乘船走了,同行的只
有一个虬须大汉。江湖寻仇报复的事平常得很,因此,他对这件事并不怎么介意,事情过去
了就算啦。
随着追魂一剑乘船离城的人,并不止一个虬须大汉。船是临时雇请的小客舟,但上航一
个时辰后,绕泊一处江湾,与一艘神秘小舟会合,小舟上有四个男女,接过行动不便的追魂
一剑与虬须大汉,立即上航。
第三天近午时分,舟泊九江府东南的女儿港大姑塘。
这是鄱阳湖口的有名渔港,不但是渔货的集散地,也是土产的转运站,却甚少旅客上
下,进出的人,大多数是商贾与粗豪的吃水饭人物。
船靠上港南端的小山脚下,这一带人迹稀少,四名大汉抬着一张大环椅,椅内坐着腰挺
不直的追魂一剑。虬须大汉独自走在前面领路,沿小径走向山脚下的一座有亭园之胜的大
宅。
大宅静悄悄,冷清清不见人踪。远客到达,敲了好半天门,许久许久,大院门方吱呀呀
拉开,一位半死不活的老门子当门而立,有气无力地眯着老眼问:“谁呀?有事吗?”
虬须大汉淡淡一笑,左手提至胸前,掌向外一翻,扣食中二指伸屈二次,放下手说:
“走累了,借贵宅歇歇脚,讨碗水喝不知可否方便一二?”
老门子仍然堵在院门中间,仍是那要死不活的表情,有气无力地说:“歇歇脚无妨,要
水嘛,自己来,院子里有水井,至于吃食,你们自己张罗。”
“贵主人在吗?”
“在不在不久便可分晓。”
虬须大汉从怀中掏出一封拜帖,递过说。“相烦通报,具帖人专诚拜候”
帖上的具名是天星砦主陈韬。老门子一怔,老眉一轩,瞥了不远处坐在大环椅内的追魂
一剑一眼,眼中有疑云,说声请稍候,匆匆入内走了。
天星砦主追魂一剑陈韬,江湖朋友耳熟能详,武林地位高高在上,今天坐在椅内让人抬
着走,的确令人莫测高深,难怪老门子眼中有疑云。
不久,大厅中宅主人与来客会晤。主人是个年约半百出头,一脸朴实像的青袍中年人,
先是客套一番,主人并未通名,仅同虬须大汉替主人引见追魂一剑,然后与大汉告罪相偕进
入内院,片刻方重行出厅。
主人回座后,干咳了两声,向追魂一剑笑笑说:“陈砦主,田老兄已将砦主的事概略地
向在下解说了。在下与田老兄早年曾有生意上的往来,可说小有交情,即然他老兄介绍砦主
前来,在下只好为砦主尽力。砦主寻找邪剑幻刀三年之久,这件事已经不算是秘密,在下早
有风闻,没料到会是如此结果,遗憾之至。在下用不着说客套话,请教砦主知道这件事的严
重性吗?”
“老弟台何不明告?”追魂一剑说:“当然,如果没有困难,陈某也不会接受田兄弟的
建议前来拜托老弟台。隔行如隔山,陈某不知此事的严重性是否对老弟台的困难,或者老弟
台是否无力接受陈某的委托。”
“这不是有否力量接受的问题。”宅主人似笑非笑地说:“而是严重影响到砦主日后的
处境,在下不能不预先提出警告。”
“老弟台的意思是……”
“这种买卖,通常是话不传六耳。”宅主人瞥了四大汉一眼:“固然田兄可算是当事
人,但……好了,万一有一丝风声传出,早晚会有人找上砦主的,邪剑幻刀的朋友,都是了
不起的老江湖,砦主明白在下的意思吗?”
“这点老弟请放心,陈某已成了一个废人,返家之后,天星砦将不再存在,江湖上将没
有我这号人物。而且,我这些弟兄……”追魂一剑指指身后的四大汉:“都是忠心耿耿,永
远追随在陈某身边的心腹,决不可能有风声传出。假使真的传出了,决不是从陈某这一面传
出去的。”
“好吧,既然砦主深具自信,在下就不再顾忌了。”宅主人淡淡一笑:“在下这一面,
是决不会有风声传出的,三十年信誉保证。当然,在下不否认在这漫长的三十年内,本会确
也有几次失败的前例,但失败尽管失败,却从来没有因此而累及委托人的不良纪录,这点陈
砦主想必心里明白。所以,假使风声外传,绝对不是本会的责任。”
“咱们双方的意见并不相左。”
“对。”宅主人说:“该说是双方已获谅解。”
“那么,何时可与贵会主事人……”
“不必了。”宅主人一口回绝:“在下可以作主。本会的主事人从不与顾客当在打交
道。砦主只要把七成订金送到,咱们的买卖约定立即生效。”
“好。陈某半月内当派人送到……”
“这件事在下要与田兄协商。送到此地,砦主是找不到人的。本会办事有极周全的计划
准则,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了事的。”
“那就一切委由田老弟主事了。”
“有关期限方面,在下得事先申明。”宅主人说:“这件事非同小可,不能操之过急,
急必坏事,必须妥善安排。因此,砦主须听由敝方订期限。”
“那是当然。”
“好,砦主可以走了,今后行动,砦主可由田兄处获得一切消息。”
“兄弟是否留下?”虬须大汉田兄问。
“别说外行话了。”宅主人笑笑:“田兄必须留在砦主身边,自有人与田兄连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