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手到擒来 [1]
月魄西斜,时逾三更
华岳庙殿後万寿阁前一线身影捷似狸奴掠上阁来,手执一物身形上跃,放在横梁竖立的匾後,又一闪无踪。
此人一去,暗中又疾闪出一条人影,身手奇快在匾後将前人置放之物摸去,倏又隐去。
片刻,突传来一阵登楼步声,灯光渐现,只见一个五旬老者手提著一盏油纸灯笼登上万寿阁。
此人是华岳庙奉祀官,除非祭典,他家居纳福,难得一临华岳庙,最近竟大异寻常,竟是每晚三更不到来到庙内,而且独自一人登临万寿阁。
只见奉祀官把灯笼放在椅上,搬过一架木梯倚定横梁爬上,伸手一摸,只觉空空如也不禁一怔。又爬了下来将木梯放还原处,在案前香炉中燃点了九支香後步下楼去。
口口口
一幢幽深宅院中前厅仍亮著灯火。
八仙大桌上聚坐著九人,正是那简松逸与之聚议密商。
庆嬷嬷也是武林高手她是满人,为何向著皇明义士,必有难以明言的隐衷,除此不说,最明确的原因是简松逸从婴儿起就是她哺大成人,而且身受玉鼎居士重托,不啻是她亲生爱子。
简松逸离京,庆嬷嬷与清莲格格精选了九名高手随行相护。
除了格格府中两名一等侍卫外,其余七人莫不是风尘侠客,武林奇士,在江湖中却是没没无闻。
如无影刀薛瑜,七手伽蓝余凤叟,乾坤醉客夏衡,御风乘龙符韶,摘星手房四海,神枪谷鸣,千面佛蒲敖。
这七人都有一身旷绝武学,而且机智异常,尤其各有一手奇特的专长。
如金凤叟一手偷天换日,空空绝技堪称首屈一指,举世无匹,摘星手房四海亦是空空妙手,唯金凤叟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且善於摹仿别人笔迹,故争得七手伽蓝之名。
千面佛蒲敖精擅易容之术,御风乘龙符韶轻功身法武林独步,他乔装赶车的车把式,那还有人知其为身负绝技的风尘侠隐。
他们正聚商时,忽七手伽蓝余凤叟笑道:“房伦儿回来了。”
说时摘星手房四海已闪身入内,道:“少侠果然料事如神,传讯人却是华岳庙奉祀官周吉详!”递呈一封密函与简松逸。
简松逸拆开详阅了一遍,递向七手伽蓝余凤叟,含笑道:“烦请余老窜改数行,在下料定周吉详明晚三更必又去万寿阁,诸葛敬在未奉复音之前绝不敢离开华阴县邻近。”
千面佛蒲敖道:“周吉详以何物传讯,目的地又在何处?”
“江湖中人太多用飞鸽传讯,不过……”简松逸略一思忖道:“在下却料测,周吉详必不用飞鸽,却是猛禽,瞬息千里,目的地定是燕京无疑,显然急於侦破诸葛敬来历之谜,非得蒲老夏老两位不可。”言下授计。
接着匡残彭纶双双掠入。
多臂魔神彭纶道:“华山已风平浪静,由三位长老暂摄掌门之位,依附西华子党羽均皆罚以面壁三年,西华子逃向川滇而去。”
“在下就要西华子逃走,易於循线一网打尽。”
匡残接道:“徐老爷子一听少侠折返京师,即决意离开华阴。”
薛瑜哈哈大笑道:“匡老儿不擅谎言,那不是徐老爷子,而是展陆两位姑娘,加上匡老儿又谎言一真神尼亦已望晋冀道上而去,更是芳心如焚了。”
匡残不禁噫了一声,说道:“莫非薛老也去了么?”
薛瑜摇首答道:“薛某具有千里眼顺风耳神通。”
匡残冷哼一声道:“那么薛老知道匡某昨晚住宿何处?”
薛瑜道:“昨晚匡老去住华阴县城批把门巷,左拥右抱,享尽销魂之乐。”
“胡说!”
群雄相与捧腹大笑不止。
这时,金凤叟已将信写妥。
简松逸接过一瞧,不禁赞不绝口,起身独自回房而去,群雄聚在一处慢酌浅饮,高谈如何找出长江镖局总镖头天魁星颜中铮的下落及最近江湖中传言。
片刻,简松逸走去,将信函交舆摘星手房四海,又嘱咐乾坤醉客夏衡千面佛蒲敖几句,三人领命离去……
口口口
翌晚三更已过,四更不到,一辆华丽套车驰出车门,车辕上御风乘龙符韶扮作车把式,意气飞扬,良鞭不时叭叭挥动,在夜静人寂的郊野上分外清脆响彻。
月华如水,被照四野,只见轮蹄飞驰过去,荡起一片滚滚烟尘,随风四散。
车内倚坐着简松遥,闭目假寐思潮纷涌,默策今後行止大计,右侧铁棂上却链着一只铁喙鹭鸶,毛片苍黄发亮,不时剔翎啄羽,喉中发出咕咕呜声,神态-猛。
此鸶产自大漠,为罕见之猛禽,翼张六尺,铁爪钢喙,力大无穷,可生裂牛羊,桀傲难驯,不知何故,却甚畏惧简松逸。
显出猛鸶日吃了简松逸不少苦头。
但,简松逸却似异常喜爱这只猛鸶,不时喂食一块鲜美牛肉,或手掌梳弄鸶羽。
表面上此行就是符韶驱车,车内仅简松逸与一鸶而已,其实薛瑜等人无不在前後左右暗护,宵小翦径之徒早就被他们打发趁风而逃,故而畅行无阻。
他们无人不是侠隐奇士,习性奇特僻异,谁也不服谁,却为简松逸气度才华折服,尤其是匡残彭纶两人更是心服得五体投地,终生不渝。
一路行来除了投宿打尖略事饮食歇息外,三日三夜便自赶回了京城……
口口口
夜深沉,一只巨鸟由珊贝勒後园内冲起,展翼向清莲格格府内投下。
巨鸟之下还随有一条迅快的人影,腾椰如飞,先後投入清莲格格府内。
皓月当空,银光泻地,只见疏抑掩映下翠槛红栏水阁内立有两人,正是简松逸及泰亲王府内史孔廷芳。
槛上赫然系着那金喙猛鸾,神态甚是温驯。
一条身影如飞疾掠而入,却是御风乘龙符韶,抱拳一笑道:“少使,这鸶乃是珊贝勒豢养。”
孔廷芳不禁一怔,说道:“珊贝勒么?真料想不到。”
简松逸道:“在下却早想到了!”
孔廷芳愕然望着简松逸,道:“少侠是否请道其详?”
简松逸微微一笑,道:“稍时在下必相告诸位。”说着将鸶体上系附信袋内藏信函取出,接道:“咱们去前厅细-,有烦符老师将鸶藏起,明晨再放出任其飞回华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