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幸残歌 - [天平]

第二回 只为了能被自已左右 [3]

  杨放见蛮族马上就要冲出去,不假思索地率着铁风军尾随着追上去。一片混乱中也有其它幸军冲上,但跑出三五里后,便都纷纷落下,只有铁风军千余骑跟了上来。杨放与三名标将冲在最前,秋波边在马上疾驰边问:副将,我们的人太少了,要不要等后面的追上来?杨放喝道:不行,若是我们一退,就再也休想赶上,不必理会后面的,追!两军之间只隔两三个马身,但凡莫真军中有一骑略慢便被他们打于马下,这时哈尔可达身边还有五六千骑,若是回身交战,铁风军是半点胜算也无,但此时只要耽搁片刻,大部幸军就会赶上来,哈尔可达虽说气得牙痒痒的,也是无可奈何。

  跑出三个多时辰,前面的平地上现出一座城池,看去残破不堪,却是占地极广,哈尔可达心中叫苦,只在莫真军绕弯减速一刹那,铁风军终于冲入了莫真军中,两下里混战一场,哈尔可达一接战便心知这支骑兵不是一时三刻可以打发,远远只见来路尘头大起,万般无奈之下,喝令手下退入城中布箭坚守。杨放见哈尔可达已无力再逃,也就不再逞强,在城外布阵,不一会儿云行风,令狐锋等人来到,三十万大军死死地困住了这座荒城。

  杨放挑开帐帘,云行天大步走了进来,帐中将军们齐身站起,行军礼道:恭迎大将军!云行天大步行到正对着帐门的案后坐下,帐中只有两人端坐,一是老将,他的族叔云代遥,一是儒生,他的军师袁兆周。他回礼,诸将坐下。

  云行天环顾众将,他手下的将军全部来齐了。北方多年战乱,军制与昔时幸朝大不相同。军队大多是由主将带出来的,而非是朝廷征召的。以百人为一队,领队者称队长;以千人为一标,带军着称标将;五千人为一领,主将称统领;万人为一部,主将为副将;五万人以上的称军,领军者称将军;十万以上者称大军,主将称大将军。各军以主将之姓为名,主将若阵亡多由子或指定的亲信继位。现时云行天手下有四支大军,云军是他的嫡系,亲自带出来的,全是精锐骑兵,战力最强,现以云代遥为将军。令狐军是令狐锋的,因被胡赵两家联手逼入死境,不得不投了云行天。赵军是原赵秋的部分军力,赵子飞因与堂兄争位,带来投了云行天。他的眼光投向了一个空位,那是成奇的位子。成奇当年与他一同在陈进临部下,共为五虎将之一,云行天兵变之日,他投了云行天,这四军就是眼下他手中的四支大军。不过因为云行天现在仍是大将军之职,是以他们几个都只称将军。

  其它小军也有五支,只是用来守士卫家则可,与蛮族作战就罢了。铁风军特殊一点,因是云行天的亲兵,又是各军中抽出来的精锐,马匹兵刃都是最好的,所以虽只三千也称作一军,统领以副将之身任。大军以骑兵为主,小军则是步骑混合。

  云行天一想起成奇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到地下把他再杀一遍,若不是他临阵退缩,如此精密的布置何至于落个这等结果?云行天心头略作思索,成奇无子,他那个副将唐真也不象是能耐极大的,就这样罢!他沉声道:杨放,你到那位上坐下。杨放怔了一怔,有些不自信的四下看了看,见云代遥向他点头微笑,这才走过去坐下。云行天对杨放道:"铁风军日后就由鲁成仲带吧,你回头与他交接去。"

  云行天向诸将道:各位以为这一战该如何打法?众人面面相觑,半响赵子秋道:其实未将以为,蛮军冲出去就算了,打到方才那样子,警告了蛮族,又留了余地,杨将军追了上来,反倒教我等为难。若是不打失了自家威风,若是当真杀了哈尔可达,反倒不好向蛮族交待。云行天冷笑,向蛮族交待?蛮族杀我百姓,掳我人民,几时倒向我们交待过?云代遥道:莫非?天侄是想当真杀了哈尔可达?正是!云行天回答的干脆利落,绝无半分犹豫。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这怎么成云代遥站起来道:眼下安抚蛮族还来不及,若是杀了哈尔可达,岂不是彻底的激怒蛮族大汗?

  我正是要彻底的激怒蛮族!

  杨放急道:若是蛮族倾力来攻,我们根本挡不住呀!说出口杨放立时知道不妥,他不过是刚刚在这军帐中有了位子,就这般说话,着实不该,但却也不可收回。

  杨将军说的是,令狐锋亦起身道:此次银河之战,我军布置周密,占尽便宜,兵力以十倍于敌,尚以五万将士的死伤才得以战败蛮族三万骑兵,蛮族的战力大大的高于我军是不争之实这还不是蛮族大汗的亲领精兵!

  云行天负手在堂上走了几步,然后再坐下,目光扫过众将,你们可知我们每年给蛮族贡礼是多少?

  云代遥道:好象是十万两银,十万两金,粮食五十万担吧?

  军师,几年来这都是你操办的,说给大家听听。

  袁兆周清清喉咙道:方才云老将军所言,是五十年前定在京都定下的数目!这些年来每回蛮族入侵,都要收到谢仪才肯回去,每年的烧杀掳掠所毁财物不计其数,且使得银河一带广茂田原无人敢去任由荒弃,这样算来,每年所失的,大约是在四十万金左右。

  除云行天和袁兆周外,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四十万金!这大约是庆春全盛时整个中洲的金矿产出!都知道每年须向蛮族交纳大笔钱财才可勉强保存得平安,但这数额听到耳里委实今人心惊。

  你们想要让这多的血流到什么时候?云行天问。众皆默然。

  静了一会,袁兆周字斟句酌道:我们眼下力量不够,不得不委曲求全,若云帅一统中洲后再与蛮族决战,胜算就更大些,自古攘外必先安内。打无把握之战,智者不为。

  众将纷纷点头,都道,军师所言极是这是老成谋国之论。

  云行天冷笑,委曲求全?这委曲不是求来日雪恨而是求一时苟安!一统中洲?当年蛮族入侵之时,中洲分明是一统的,为何却未能战胜蛮族?攘外先安内?刘承商,胡郁人,他们都侍蛮族有如生父,这些人现在在那里,他们为什么没能一统中洲?北方的兵马远胜过南方,为何这多年来没能一统中洲?杨放,你说!杨放低声道:每回北方征南顺遂,蛮族都会入侵。

  云行天道:正是如此!只要有蛮族在,我们永远也休想一统中洲!我要杀了哈尔可达,并想要让诸位一人射上一箭,我就是要让我们所有的人,都没了退路!这太险了,这一战后中洲只怕就活不了几个人了?赵子秋战战兢的说。

  你以为这样在蛮族刀下苟且偷生的时子的日子还过得了久吗?这次哈尔可达为什么没有包抄西京后方而是执意攻西京?是因为他们此次并非为了金银女子而来,他们是为西京而来,他们已经不想再留在白河草原,他们马上就要再度入中洲了,而且这一次就不会走了!现在打,不过是让这一日来的早一点,让蛮族的准备不充分一点而已。可是,大将军,这是大事呀,千万中洲生灵的性命就在大将军一念之间,大将军请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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