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断臂膀 [3]
同时,一声大喝,离椅跃起。
那一抓,竟然落空,黑暗中似觉宫天林的身子被什么东西扯着,向厅外如飞滑去。
蜘蛛翁!
这念头在罗天保脑中一掠而过,怒火随生,人似箭矢般疾射了出去,半途探手入怀,已撤出了“百摺如意软刀”,刀光闪处,直透宫天林的胸腹。
一声凄厉的惨呼,宫天林身子突然离地飞起,又重重坠落在厅前右阶上。
罗天保毫末停顿,抽刀、纵身,越过石阶,落在大厅门外。
人刚落地,全风入耳,厚背砍山刀拦腰扫到。
就在同一刹那,戒刀、铁伞、打狗棒、铁骨扇也像雨点般朝罗天保身上攻来。
罗天保猛然一抖软刀,格开了戒刀和打狗棒,左掌劈出,震开了铁伞,右腿飞起踢飞了铁骨扇……
四种兵器都被震开,那厚背砍山刀却结结实实砍在他的腰际。
“呼”然一声,如击败革,罗天保竟然毫无损伤。
不知是谁失声惊呼道:
“铁皮神功!”
这声惊呼,恍如静夜中爆起一声巨雷,五六条人影同时破空飞起,纷纷四散投入夜幕内。
附近的暗桩伏哨闻声赶到,一见竟是新郎倌,都吃了一惊,急道:
“有刺客,快追……”
罗天保挥手道:
“不必追了,燃火!”
火光燃起,大家这才发现总管宫天林死在地上,胸口汩汩流着血,瞪着一对死鱼眼睛,好像对自己的被杀,感到万分愤怒和不甘。
罗天保走过去,手起刀落,将宫天林的头割了下来。
堡丁们简直吓呆了,大家原以为总管是死在刺客手中,却不料是被堡主杀死的。
罗天保深吸了一口气,吩咐道:
“宫总管通敌谋叛,已被处决,尸首拖下去火化,你们要小心守卫,再有疏忽者立斩!”
堡丁们齐声应诺,目送罗天保提着人头向新房去了,大家心里在都不免怀疑
宫总管谋叛八成跟新娘子有关,或许这次迎亲途中,曾有什么非礼的举动,被新娘子告了枕头状吧?
人头放在托盘中。
托盘供在灵位前。
新郎倌和新娘子,分站在灵位左右。
这儿是洞房,也是灵堂,红帏与白幛并列,喜字与素烛交映。
这情景,倒是世间罕见。
罗天保想必已将宫天林的罪状说明过了。
徐红玉的脸色,却有些半信半疑。
她木然站在灵位前,瞬也不瞬望着托盘中那颗人头,很久,没有说一句话。
罗天保有些耐不住了,陪笑道:
“娘子,父仇已报,你应该高兴才是啊,快些祭奠了令尊,咱们也好休息了。”
徐红玉木然点了点头,道:
“好吧,请先回避一下,我好拜祭。”
罗天保笑道:
“我和娘子已是夫妻,也算半子,理当陪娘子同祭岳父……”
“不行!”
徐红玉低喝了一声,又像忽然想到什么,脸上绽现出一抹十分勉强的苦笑,柔和地道:
“不是我不让你同祭,而是不愿你为我也沾染上霉气,无论如何,今天总是你大喜的日子。”
罗天保忙道:
“这没有关系,夫妻嘛,就得要共苦乐、同悲喜。”
徐红玉摇摇头,道:
“话不是这么说,承你仗义践约,不顾私谊,力诛元凶,我已经非常感激,你且休息片刻,待我拜祭过后,也就该我履践承诺了。”
罗天保听得心里直痒痒,但他仍然没有失去警惕,望望徐红玉迄今还握在手里的那柄毒剑,笑道:
“娘子,既然你只是拜祭父灵,那柄剑,似乎已用不着了吧?”
徐红玉轻哦道:
“你是说这柄剑?”
罗天保陪笑道:
“是的,那剑上淬过毒,我怕娘子万一不小心失了手……”
“不会的。”
徐红玉微一笑,道:
“父仇已报,我才舍不得死哩,你放心吧。”
说着,果然将短剑放在供案桌上。
她愿意放下毒剑,就表示对罗天保的说法已经完全接受,而且,也准备承受委身下嫁的事实,不再存拼命偕亡的心了。
罗天保高兴得几乎想放声大笑,为了顺从心上人,忙道:
“我这就去屋外等侯,希望娘子节哀,别伤了身子。”
他不仅退出屋外,而且带上了房门,好像是为了不让徐红玉受到打扰,其实是为了便于偷窥。
徐红玉似乎毫未注意这些,轻轻屈膝在灵位前跪了下来,刹时间,热泪滚滚而落……
“奇怪,难道红玉真相信宫天林是凶手?”
是醉丐的声音,低哑而急促,来自新房院墙外那棵茂密的大树上。
树在墙外,却稍稍高出院墙数尺,隐身枝叶中,可以远远望见新房房门,但由墙至房门,其间仍有十余丈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