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 [2]
“还不错是用人的时候。”景王笑了笑:“可惜你来得实在不是时候。”
马永恍然:“王爷意思是,座下已经够人用了,用不着奴才来卖命?”
景王深以为荣的:“本王所用的,也全都是忠贞侠义之士,没有一个是卑鄙的小人。”
“奴才这是真的来错了。”马永长叹:“奴才看来也真的并不是一个聪明人,连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还说什么好计划?”
景王冷冷道:“你能够想到的,本王的人也一样能够想到。”
“如此奴才还有什么勇气献丑?还有什么面目留在这儿?”马永一些也不动气,而且显得有些垂头丧气的,长揖到地。
景王道:“你要走,本王也不会难为你,但你若愿意悔改,本王也不会不给你悔改的机会。”
“王爷海量汪涵,奴才衷心感激。”
“但你若是要投靠裕王府,那就很难说了。”
“奴才不敢。”马永恭恭敬敬。
景王冷笑:“你真的不敢?”
马永道:“王爷不相信,奴才也无话可说。”
“去——”景王挥手,到现在仍然是毫不在乎的样子。
徐阶看在眼内,面上阴晴不定,好象有什么事情,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马永再拜,倒退了出去,一切合乎礼节,始终都是恭恭敬敬。
徐阶目送他去远,一声轻叹:“也许他真的有一个好办法。”
景王还未说什么,徐阶说话已接上:“那也许不是我们所能够想得到的。”
景王摇头道:“这等卑鄙小人,想出来的你道还不是毒计?”
徐阶笑了笑,方待说什么,景王已接道:“本王也绝不相信,你们想不出更好的计划。”
徐阶没有回答,张九成插口道:“只怕这厮离开之后,转投裕王府那边。”
“他们本就是一丘之貉,走在一起原就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景王坐正了身:“我们若是将他留下来,说不定反而会影响我们的士气。”
徐阶仍然不作声,张九成接道:“这也是,而且即使他真的想出了什么好办法,适用于我们,亦未必适用于裕王府那边。”
徐阶听到这里,终于道:“马永这个人一向有如墙头之草,首鼠两端,既然为我们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也当然不会忘记替裕王府那边想一个,以便失意于这边之后,立即可以转投那边。”
景王道:“其实他应该先到那边跑一趟的。”
“可不是。”张九成一皱眉:“他怎么跑来这里?”
徐阶笑笑:“因为皇上在这儿,也许他以为皇上已经被我们说服了。”
张九成恍然颔首,又问:“怎么裕王府的人,会放他进来?”
徐阶道:“那相信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们看准了我们不会收容这个人,让他先吃些苦头,杀掉他的威风,那到他转投他们的时候,就容易应付了。”
张九成连连点头,对徐阶衷心佩服,徐阶却叹息在心中,他一直以为张九成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现在总算明白这个人非独没有传说中的聪明,而且显然比不上裕王座下的欧阳易。
但景王因他的协助下,却能够与裕王相峙到现在,难道这个人的聪明只是在太平盛世才能够表露出来,面临主子生死关头,便变得六神无主,方寸大乱?
到底怎样,徐阶没有问,这个时候他不以为必须要弄清楚这件事,清楚了又有什么好处。
马永出了景王府,果然就是要往找裕王,尽管怎样生气,他始终都一面笑容,尤其是当他看见裕王府的人,笑容更盛。
裕王没有要他找,而且派了人在路上恭候,将他护送到裕王的临时行宫。那座庄院原就是裕王所有,因他未到来之前,只是一座普通的庄院,住在那里的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只不过因生意方面甚有成就,在那座小镇甚有体面。
那座小镇只有百来户人家,这百来户人家在一个月之前,已完全为裕王府的人取代,他们所用的方法非常温柔,不着形迹,出的价钱也不低,所有人家都很乐意将屋子卖给他们,却只有四户人家是例外。
这四户人家在一个月前始终没被弄走,却是被埋在一间破屋的井里,也是负责这件事的人深感遗憾的一件事,因这件事中他原是不准备用暴力的,到底是事与愿违。
庄院的陈设本来也甚简单,在裕王来之前三天才重新加以布置,虽然不能够与裕王府的华丽相提并论,但也布置得甚有气势,裕王在上一坐,真令人有些高不可攀的感觉。
马永也没有例外,可是当他发现裕王竟然是忍不住要上来迎接的时候,那种高不可攀的感觉,一下子便消掉大半。
欧阳易及时将裕王拉住,裕王也这才知道失态,忙自坐回去。
马永施过礼,问过安,裕王随请他坐下来,一个恭恭敬敬,一个客客气气,大家看来都有相逢恨晚之意。
马永一颗心安下来,突然有一种自信,凭自己的手段,绝对可以控制这个裕王。
对于这个裕王为人怎样,马永本来就已经很清楚,既没有景王的深得人心,也没有景王的精明能干,若非有欧阳易南宫绝等人相助,只怕早已倒下去。
好像这样的一个庸人,竟能够得到欧阳易南宫绝这种助手,除了庸人多厚福这个解释,只怕没有第二个解释的了。
他不知道南宫绝的武功到什么地步,却是深信原出于名门正派的人,即使怎样狠辣总也有一段距离,而对于欧阳易他却是完全不敢轻视。
这一条连环计如何恶毒他当然不会看不出,但他却自信,绝不会与这个人发生冲突,裕王一旦得天下,朝中他仍然能够呼风唤雨。
可是他仍然比较看好景王,否则也不会多此一举,他也事前想到了一个很不错的计划,景王却令他无趣之极。
幸好他没有厚此薄彼,亦已替裕王作好安排,所以裕王请他到来,却一点也不慌张,现在当然更加镇定了。
裕王随即道:“能够在这儿见到公公,太好了。方才有报说公公进了景王府,本王也不知怎样担心。”
“奴才该死。”马永慌忙解释:“奴才进景王府目的也只是叩问皇上圣安。”
裕王看似竟信以为真,接问:“公公可也见到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