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 - [司马紫烟]

第 一 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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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桃笑道:“可见客人的确高明,我家公子也是这么说的,所以他对那三位客人并不放在心上,他们风尘仆仆,赶了几百里路,到了门口就向公子邀战,公子私下表示,照他们冒失的情状,未战就已落败了,公子不愿占这个便宜,所以请他们先住下来。”

  “他们也就住下来了?”

  “公子自然不是这么说的,只说他们三位都是很有名望的剑客,登门赐教是公子的光荣,此战不致草率,请他们暂候三天,公子要请一位剑术名家南山子老先生来作仲裁,以示隆重,这才把那三位客人给安顿下来。”

  “哦!他去请了没有呢?”

  “南山子老先生在十天前就来了,一直住在元字精含,随时都可以出任仲裁,只是公子要让那三位来客有充分的休息,才那样说而已。”

  预让一笑道:“如此说来,朱羽倒是很肯为人设想呢!”

  “公子对于剑技十分稳定,临阵对敌,也十分隆重,即使是一场切磋比斗都不肯草率,总要他的对手在十分佳良状态中,而后才决胜负。”

  小桃在旁岔上一句道:“公子说过一句话:尊敬敌手,就是尊重自己,这是一个剑士必须具有的信念。”

  预让道:“好!很好!他是个很懂剑的人,因此,我倒是想跟他较量一次。”

  “客人也是要找公子比剑的?”

  “我原本不想的,我只是来找他商量一件事,假如谈不好,我也准备一斗。现在看看,他跟我打起来的可能很大,因此请姑娘去告诉他一声,说我立刻要见他。”

  “立刻要见他?这是用饭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请客人用过饭再说。”

  “我不要,很可能我们当时就会打起来。”

  “那更该用了饭,才好有精神。”

  预让道:“这话对人家说有用,某家却不想在比剑之前领他这份情。”

  “客人言重了,一餐酒食,怎么说得上是情呢?”

  “我的看法不同,剑为凶器,剑出即凶,剑手对阵,必须心中了无牵挂,我若吃了他一餐,少时动起手来,会想到这个情分,杀招出时,手下可能会犹豫,这一犹豫,就可能会导致我的失败。”

  大桃道:“客人把一餐酒食看得太重了,我家公子绝无藉此示惠之心。客人也不必放在心上。”

  预让道:“他如何想法我不管,但我的想法却是绝不轻易受人点滴之惠,一饭之情虽不算什么,但是,我着在接受他招待之后,仍能毫无犹豫地拔剑杀他,我就不是一个剑手,而是一名冷血的杀手了。”

  大桃忽然脸现庄容道:“请尊驾示下大名。”

  预让道:“我正在奇怪你们在什么时候才问我的姓名来历,你们似乎没有这个习惯。”

  大桃恭敬地道:“门上的庄申颇具识人之明,来的客人无须通名,他都能看出对方的气度与身分而加以适当的款待,唯独对尊客,似乎走眼了,尊客应该在元字号的。”

  “哦!我只是一个无名之辈。”

  “尊客绝对不是,因为尊客锋芒逼人,绝非无名之辈,也绝不会是那种能藏真隐晦的高隐之土,请示尊姓大名,以便婢子

  禀告公子,妥为接待。”

  对这个女子的谈吐与眼光,预让不得不钦佩了,他也不再想隐藏自己,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隐藏自己的人,虽然预让并不喜欢出名,但他同样也不喜欢故作姿势,表示自己的清高。

  他知道自己是个颇有名的剑客,对方一定会知道而且听过,他也希望知道一下自己在对方的心目中是什么样的评价,所以他也傲然地道:“燕人预让”

  两个女孩子都为之一震,大桃的脸上泛起了异色,“是剑下无敌的预让先生?”

  “某家略知学剑,从未以无敌自许,而且预让挟剑游侠燕赵,辽没有听说过有同名同姓的人。”

  大桃更为恭敬地道:“是门上失礼,庄申早该看出先生的不平凡之处,先生为公子最心仪的一位剑客,在元字精舍中,专开一室,说是专为先生而设。”

  “哦!预让与贵主人素昧生平,不想蒙他如此见重。”

  “这是真的,公子建成元字精会后,就留下了两栋最好的,每日派人打扫洁净,清香鲜花,无日或断,却从不用以款客,有人问他时,他说,一栋要用来款待天下第一剑客,目前大概只有预让可当此誉。”

  预让道:“他太客气了,我不是天下第一剑客,也当不起他的款待。”

  大桃道:“那是先生的事,我家公子只是表示出他的敬意而已,现在,先生是否肯屈驾前往呢?”

  预让道:“我不是来跟他交朋友的。”

  大桃笑道:“先生过虑了,公子也不想跟先生交朋友,精舍中有一块平地,是用红砂土铺就的,足有十丈见方,既不种花,也不种草,公子说是专为与先生论剑之用。”

  “他要在那里跟我较剑?”

  “是的,公子说他愿意跟任何人交朋友,但是跟先生,他只能做敌人。”

  预镶的神色微微一动,心中被激起了豪情,一个人被人如此看重,毕竟是一件高兴的事,虽然是被视为敌人,但预让在心中却没有敌意。他笑了一下道:“那我倒是不能辜负他的盛意了,带路吧,我倒要看看朱羽在那儿为我准备了怎样一个死所。”

  大桃肃然地道:“是!婢子为先生前导。妹子,你去禀告公子,就说预先生已经到剑庐去了。”

  “那个地方叫剑庐?”

  大桃道:“是的,目前只叫剑庐,上面的横匾原有三个字的位置,最前的一个字空着,分子说如果地能击败先生,就在那空白的地方题上一个藏字,易名为藏剑庐,如果他被先生击败了,就补上一个止字。”

  “这又是怎么个说法呢?”

  大桃道:“公子说,先生之外,当世再无一人可以言剑,如果他能击败先生,就把他的剑留在屋中与先生作伴,以后再也不必用剑了。”

  “这是他的见识太陋近了,当世之间,剑术高于预让者不知其数,若能击败了我,未必就当世无匹、”

  大桃一笑道:“公子虽然不像先生这样谦虚,但也不是一个狂妄无知的人,他已经将天下知名的剑士作了一番很详细的研究,最后才如此推断的,他也承认,当世的剑容中,或许有人高于先生,但都是些藏名巡世的高士,他们不会找上门来求较的,而我家公子,也不会主动去找人较量,所以击败先生后,公子相信可以藏剑于庐了。”

  “一个剑手想藏剑于庐是很难的。”

  “是的!公子也想到过,好在藏剑不是封剑,若是还有值得一较的对手,依然可以取出来,只有败在先生剑下,公子就永不执剑了,故而题名‘止剑’。”

  预让点了点头,随着来到另一片园子里,但见设计更为精美雅致,两栋精含,傍水而立。

  其中的一栋高墙围了起来,只能望见高耸的楼角,围墙正面开着两扇高大的厚木门,包着铜叶擦得雪亮,横匾上果如所言,在剑庐前还空出一个字的位置。

  大桃伸手在铜叶环上叩了几下,木门呀然而开,门内站着两名垂髯童子,都只有十三四岁。

  其中一名笑道:“大桃姐姐,你可是来检查的,我们绝不敢偷懒,屋子跟院子都打扫过了。”

  “炉中煮茶的水烹了没有?焚了香没有?”

  “这……还没有,每天烹了水没人来喝,倒掉了岂不是浪费,所以我们只焚了香。”

  大桃沉声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两个小鬼又偷懒了,公子是怎么吩咐的?不管有没有人来,炉中必须长时备人,屋中必须不断焚香。”

  “这三年来,我们没断过一天,可是那位预先生始终没来,我们不知要等到那一天。”

  大桃道:“预先生来不来不关你们的事,派你们的工作就必须做好。还不赶快生火去,沏好了茶就送到上屋来!”

  “啊!莫非预先生已经来了?”两个孩子都惊奇地望了预让一眼,不自而然地退了两步,连礼也忘了行,回头飞快地跑了。

  大桃连声叱骂他们没规矩,又转对预让道:“这两个小孩一直就守在剑庐中,所以未习惯礼仪,叫先生见笑了。不过也可以证明此庐确为先生而设。”

  预让道:“某家一剑随身,四海飘零,却没想到朱羽竟已为我觅妥了埋骨之地。”

  大桃道:“若是此地变为止剑庐,这里埋的就是我家公子了,所以此处倒也可以说不是专为先生而设。”

  忽然一个沉着的声音传来:“大桃,你错了,此处既非为预让而设,也不是为我而设,而是为一个死于剑的剑士而设,当我们其中一人躺下时,此庐即关门,永世也不开放。”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魁梧而英俊,衣着华丽,神情倨傲,有一种脾睨天下的气势,不用问,这必然是朱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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