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 [2]
“有什么条件?”
“很简单,两个条件,两项择其一。第一,要清静门的衣钵;第二,要你嫁给我。”
左丹丹忽然瞪大眼,盯牢陆剑衣:“你许了他哪一件?”
陆剑衣低头,默不作声。
“莫非你许了他衣钵?”
“不错。”江天飒说:“是许了我衣钵,剑衣,你的衣钵呢?”
忽听外面有人朗声道:“衣钵送到!”进来一人,正是陆剑衣的随从冯立。
左丹丹对冯立叫:“衣钵给我!”
冯立忙奉上,左丹丹捧衣钵在手,对剑衣道:“师父当年传你衣钵,何等慎重,岂可随意传与他人?”
陆剑衣面红耳赤,沉吟一下,嗫嚅道:“为救你一命,不得不如此!”
“你的意思,为救我命才如此?我左丹丹不能做清静门的罪人!”
江天飒面上一僵,随即自我解嘲哈哈大笑:“师妹不必说得如此严重,原本说好两项择其一,师妹若肯嫁我,衣钵自然由陆师弟保管。”
“好!”左丹丹决然道:“我嫁与你!”
江天飒呆了呆,瞬间眉开眼笑,频频呢喃:“太好了,太好了!”
陆剑衣脸色发白,颓然道:“你我有婚约,你岂可……”
“我宁愿悔婚,也不要你做出师父难以瞑目之事。”
“好了,好了,衣钵也不过是个信物,我拿或不拿也都无妨,今天丹丹肯嫁我,比十件衣钵要值得,来人,摆开宴席,咱们好好庆贺一番。”
陆剑衣脸如死灰,脚步蹒跚往外行。
“剑衣师弟哪里去?”
陆剑衣惨然一笑,闷闷道:“还能哪里去?回家罢了!”
“师弟是真胡涂还是假胡涂?长毛进城,你不要自找麻烦。”
陆剑衣冷冷看他一眼,说:“长毛进城,我看大师兄还是挺安稳,什么都不怕。”
江天飒微微一笑:“我这里荒郊野外,长毛哪会光顾,据说方圆数十里的商家还在做买卖呢?”
陆剑衣摇摇手:“那就好。”依恋凝望丹丹半晌,柔声说:“你身体尚未复原,就在此地调养吧。”
说罢,转身欲走,江天飒重重拍他肩:“剑衣,记不记得当年龙虎山的往事?当年师父教你阴阳五行,教我用毒用药,我们学的不一样,两个都学得很认真。后来,丹丹来了,我们同时学剑法,你的剑法最好,我以前常羡慕你。自从师父死后,你和丹丹离开龙虎山,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要好好练剑,练了这多时,也不知长进多少?找一天,你我好好切磋,可好?”
陆剑衣淡然道:“大师兄何必如此客气,你用药如神,人称神药,想必你的剑法也可称为神剑。”
“好说,来人,将陆师弟的剑奉还。”
陆剑衣接剑一揖,转身大步走了。
“师兄!”左丹丹的声音。
陆剑衣迟疑一下,回头瞧她一眼,幽幽道:“龙虎山十分安全,我会尽快护送令尊令堂过来!”
头也不回,他走了。
江天飒没说错,方圆数十里的商家,还做着买卖。
这家“迎宾客栈”孤立郊野夕阳下,炊烟袅袅从笔直烟囱冒出来。
有炊烟,就有吃食,陆剑衣等人饥饿难忍、口舌焦燥,决定填好肚子,再行前进。
一伙人将牲口拴在马椿上,陆剑衣的座骑马哥忽然呜呜低鸣,陆剑衣心念一动,拍拍马尾,抚摸马头,无限爱怜凝视xx眼,轻轻道:“莫非你我缘薄,后会无期?”
冯立惊异道:“大当家莫非卜算出什么?”
陆剑衣苦笑:“我与马哥,只怕一场死别。”
“大当家担心有人要害马哥?大当家别担心,我找人盯住马哥。”随即吩咐:“小金,看好牲口。”
“是。”小金站出来,这厮小鼻小眼、矮个子,瘦削脸上几颗麻子,年约廿五、六岁。“师父吩咐,徒儿自然看紧牲口。”
“大当家的马哥,你要更盯牢些!”
“是。”
陆剑衣深深看冯立:“这小金跟了你多久?”
“大当家放心,整整跟了我四年。”
陆剑衣欲言又止。
毕竟饿了,酒香肉香格外诱人,众人跨进大厅,所有疲劳瞬间飞至九霄云外。
大厅已有二十来个食客,每个人专心吃喝。氤氲的香气,给人温暖感觉。
这里,嗅不到战火。
仿佛等了好久好久,肠胃都饿得快打结,才见常柜和店小二端着大托盘过来。
盘中,有酒、有菜、有饭。
陆剑衣头也没抬,问:“酒是自己酿的?”
“是的。老朽自家种的葡萄,自家酿成美酒,窖藏多年,客倌到了小店,若不喝酒,未免可惜。”
“菜也是你自己做的?”
“回客倌话,是贱内做的。贱内手艺一等一的好,客倌尝尝便知。”
“好。”陆剑衣说:“冯立,斟一碗酒,夹一碗菜。”
冯立依言倒酒夹菜。
“搁他面前。”
冯立将酒菜往掌柜面前一放。
常柜脸色微变,不解问:“客倌这是……”
“你!喝酒吃菜!”
掌柜陪着笑脸,为难道:“客倌是我衣食父母,酒菜自然客倌先食,老朽岂敢僭越?”
“掌柜的!”冯立沉声道:“你别扯东扯西,叫你喝酒吃菜,你为何不肯?莫非酒菜里有毒?”
掌柜脸色大变,惊惶道:“客倌冤枉老朽!客倌冤枉老朽!”
冯立从发髻上拔下一根银簪,冷峻望掌柜一眼,呢喃道:“要试出有毒,你与老婆都甭想活。”
掌柜汗出如雨,双膝啪的跪下,磕头如捣蒜:“老朽说实话,这酒菜有毒,只是不与贱内相干,是老朽一人所为,老朽情愿一死,请勿为难贱内!”
陆剑衣沉沉低喝:“是江天飒指使你,对不对?”
“老朽……”
突然一声惨叫,掌柜已中镖倒地。
其他客人纷纷起身。
冯立等人正觉莫名其妙,陆剑衣突大喝一声:“快走!有人要丢霹雳弹,房子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