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陷 阶 [4]
查既白自嘲的道:
“譬喻我吧,我只想存几个钱,散几个钱,能拿与不能拿的却多少分两个,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
席雁忍俊不住的道:
“你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查大哥,难怪人家说你是黑吃黑,横索十方之类,你打算‘能拿’与‘不能拿’都一股脑的要拿,这安稳日子恐怕就不好过……”
揉着下巴,查既白安闲的道:
“先别说我,席家丫头,你倒有些什么计划?”
怔了一下,席雁迷惘的道:
“我?我需要有什么计划呢?”
查既白微笑道:
“你和鹿双樵呀,为了你们小两口子的事,业已闹得天翻地覆,既然已经豁了开来,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我认为拖下去亦不是道理,早晚终究要办,晚办就不如干脆早早办了的好!”
席雁一时尚未会过意来,她迟疑的道:
“查大哥,你的意思我还不很明白,我和双樵,我们要办什么呀?”
查既白道:
“我是说,办喜事,你难道不打算先把名份定下么?你总是个闺女,正了名份,就不怕人家闲言闲语,飞短流长了!”
席雁并不似一般女孩儿家,在谈到这种问题时,不管真假都要扮出那么几分娇羞之态,她从容的一笑,大大方方的道:
“原来查大哥关心的是这件事,其实我一点也不在乎别人说闲话,查大哥,为了双樵,我的父母已经这样不谅解我,我也不顾一切的跟着他出走,如此行为,恐怕早就被人明里暗里数落得不堪入耳了,但我从不后悔,更不忧惧,人要活在爱里,亦有权争取自己的幸福,环境与传统并不一定全正确,也不见得适合每一个人,我既已跟着双樵出来,谁都明白我已是他的人了,表面上的仪式,早办晚办我皆无所谓。”
查既白想了一会,笑吟吟的道:
“倒是高论,不过,你说得确有几分道理,我认为我们之间,至少尚有一桩所见相似,那就是男女合婚,迟早总得有个形式。”
席雁笑道:
“当然,否则将来生下孩子,岂不是变成私生子了?再说,明媒正娶的夫人,总比做人家的姘妇来得堂皇。”
查既白乐呵呵的道:
“你这丫头片子,什么话都敢说啊!”
这时,紧闭的大门外忽然起了几声叩响——先敲三下,接着再敲了三下。
席雁道:
“是小玉上街回来了,我刚才叫她去买只老母鸡回来煮汤给你喝。”
说着,她连忙过去开门,是小玉不错,她侧身闪了进来,一边用衣袖拭抹额上的汗水,一面迷迷惑惑的道:
“小姐,我遇到了一桩怪事哩,起先我还怪那个人冒失,后来才晓得他是故意的——”
关上门,席雁警惕的道:
“什么怪事?把话说清楚,这么无头无尾的,谁知道你在讲些什么?”
把右手提着的那只肥母鸡换到左手上,小玉忙道:
“就在我才转进巷子里的时候,一个大男人猛不丁从一旁冒出来,像喝了酒似的撞在我身上,我刚开口要骂,他只脚步一溜就不见了,后来,我才发觉就在那一撞的当口,他已塞了一只小方柬到我怀里……”
席雁神色微变,她一伸手:
“快拿给我看!”
一直注意聆听着的查既白缓缓开口道:
“不用紧张,那是我们自己人,小玉,方柬可是以白棉纸折叠的?”
小玉从怀里摸出方柬来一看,可不是用白棉纸折叠而成,她愕然道:
“查爷,那个人真是我们自己人?”
查既白笑道:
“不错,是我的一个老伴当。”
小玉不解的道:
“既是你老的伴当,怎么不直接来这里和你老见面,却要用这种稀奇古怪的方法吓人一跳……”
席雁接过方柬,一面低斥道:
“小玉,怎么可以这样对查爷说话?”
查既白笑吟吟的道:
“没关系,我说小玉呀,其中奥妙你就不懂了,我可以打个比方给你听,有些事情,能以直来直去,无需隐密,有些事情,就得绕上个大弯,方可不露形迹,我吃香的喝辣的,更结仇无算,却仍能活到现在,便是因为我识时务知变通,运用得灵活巧致。”
递过手中的小方东,席雁也忍不住低声问:
“查大哥,那个人是谁呀?”
查既白一面拆开方束细阅内容,边漫不经心的道:
“晤,那是影子……”
席雁怔怔的道:
“影子?”
查既白专注的看着这张小小的白棉纸,脸色却逐渐的凝重起来。
席雁发觉查既白的表情变化,不由忐忑的问:
“查大哥,可是有什么不对?”
长长吁了口气,查既白苦笑道:
“有两个信息传来——全是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