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4]
那女孩子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了入来,只听她道:
“该死!该死!谁叫你动手打人。”
话声一路移近,很快就到了门口,众人疑目而视,但见果然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衣着普通,梳着两条长长的辫子,但她的容貌却已显示出她决非寻常的女孩子。
这是老江湖一望就知的,原来她肤色白细娇嫩异常,那瓜子型的俏脸上,嵌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当她向屋子里瞧看之时,大眼睛里隐隐泛射光华,可知她年纪虽小,却必已身负绝技,尤其是以她的衣着来说,看来似是普通人家出身,但普通人家的孩子,焉能使她保养得如此娇嫩白哲的皮肤?岂能讲出这等话以及具有这种胆色?
董老头首先道:“小姑娘,你贵姓大名?外面那人现下怎样了?”
众人心中都泛起了“姜是老的辣”之感,莫看这位名震武林的七星门高手董公川是个暴烈性子之人,但一旦碰上奇异蹊跷之事,却一点也不鲁莽冲动。
那女孩子笑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益添抚媚之态,她道:
我姓钱,金钱的钱,单名贝,宝贝的凡”
众人都在心中吟叨“钱贝”二字,但觉此名起得甚是不雅,也极不似是女孩子的芳名。
钱贝小姑娘又道:
“外面那个笨家伙么?倒是没有什么事,不过如若不得我独门手法解救,那就变成有事了。”
董公川听得门人尚未身亡,而又须得对方独门手法解救方可,这等话宁可暂信其真,因此目前暂时不宜得罪她,于是换上一副笑脸,道:“钱贝姑娘……”
他刚刚叫了这么一声,顿时气得满面通红,敢情这“钱贝”二字,声音与“前辈”
一样,可知这女孩子根本是捏造姓名,占人便宜。
以他这等身分,居然中了道儿,口称前辈,这个笑话可真闹大了,传扬出去,定要被天下之人窃笑。
因此之故,他这一怒非同小可,口中发出厉笑之声,一面提聚功力,准备施展名震武林的“七星掌力”。
那女孩娇笑一声,叫道:
“老先生,我有一句话,说完之后,包你火气消退,你还听不听呢?”
她那娇软悦耳的声音,在董公川厉笑声中,居然不为所掩,人人皆听得明明白白,可知她内功之深厚,不比等闲,董公川见她露了这一手,心下惕然,便不肯鲁莽从事,喝道:
“你说,你说……”
女孩道:
“我报上姓名之时,这屋子里的人,那一个不是望着我,心中念着咱的名字,因此之故,如果说您老人家上当的话,其实人人都上当了,您老何必自个儿生气,让大家巴望你出手替他们出气呢?”
这番话入情入理,一点儿不是强辩,董公川趁机落台,冷冷一笑,道:
“就算你占了便宜吧,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你到底姓甚外谁?”
女孩道:
“这回我不敢相骗了,我复姓欧阳,单名一个菁字,外号玫瑰仙女!”提到了外号,她得意地笑了一笑。
众人都微微动容,因为她的姓氏加上她一口清脆悦耳的京片子,可就使人禁不住想起了冀北的欧阳家了。
阿烈是一直望望那女孩,又望望众人,此时发觉大家面包都微变,心知其中必有缘故,不过他却弄不清楚到底是她的姓名使大家如此?抑是她的外号使然?但无论如何,他都感到十分艳羡。
他暗自忖道:
“这些人个个都好象凶神恶煞,与众不同,可是这个女孩子却能够使他们害怕,她真是太了不起啦……”
转念又想道:
“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得向她请问一声,问她如何才能使这些人都害怕的,然后我也想法子学一学她……”
北邙三蛇之一的祁京说道:
“欧阳姑娘,外面那位仁兄被你怎样了?”
此人外号赤练蛇,心计手段,都恶毒不过,问起此事的用意,便是想把七星门的董公川卷入此事,首当其锋,假如欧阳菁真是冀北欧阳家之人,则董公川纵然能惩治此女,日后的祸患也无穷无尽。
欧阳菁虽然聪明狡黠,但如何想得到祁京用心如此恶毒?当下笑道:
“我没有把他怎样呀!”
祁京一听就明,接口道:
“对,你根本没有动手,但他究竞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欧阳菁道:
“那个大个子一拳打中我肩头,我这衣服下面,还有一件薄薄的披肩,他的掌力越强,披肩上的小针就扎得越深,如果手掌被小针扎得太深,那就非死不可!我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气力,所以他死了没有,我可不晓得。”
祁京道:
“啊!原来欧阳姑娘的披肩上有很小的利针,这当然是防备别人欺负的好东西,不过假如你把披肩穿在外面,人家就不会往针尖上找麻烦了,对也不对?”
他的意思是说这欧阳菁把披肩隐藏起来,大有装设陷阱之嫌,因而虽然是别人打她,她也不能完全卸责。
自然他最主要的目的、是引起双方都认为对方不合道理的想法,因此才会发生更大的冲突。
董公川正要开口,阿烈突然大声道:
“如果人家不欺负她,怎会碰到她披肩的小针上?”
众人想不到这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居然开口偏帮欧阳菁,都讶然向他顾视,祁京冷笑一声,道:
“说得对,看来你的胆色,真不是平常的孩子可及!”
此言一出,众人都自然而然地想到,假如阿烈与化血门查家有关,而他又显得与常人不同,则将来武功有了成就,岂不是绝大后患?
人人有-厂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之心,面上的神情就不大相同了,只有门口站着的欧阳菁欢然笑道:
“你竟肯帮我说话,一定是好人,你叫什么名字呀?”
阿烈道:“我姓查,名思烈。”
欧阳菁一怔,道:“你姓查,那么你定然是化血门查家之人了?”
阿烈愕然反问道:“为什么呢?”
欧阳菁也很妙,不但不答,竟又反问道:“为什么不呢?”
阿烈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