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声东击西 [3]
“追上去啦。”
“穿蓝衫的人?”白凤子忽然想起了柳二呆,蓦的心中一动,闪身转过墙角,重又穿窗而入。
柳二呆绝无分身之术,那个穿蓝衫的人当然不是柳二呆,但柳二呆确是一身蓝衫。
难道柳二呆还有同伙?
既然有本领弄开铁笼,救走了龙怀壁和萧季子,当然也会设法救出柳二呆。
她在想:“莫非刚才这扇门窗……”
没错,软椅上空空荡荡,柳二呆果然人已不见。
终日打雁,居然被雁啄瞎了眼睛,竟然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这个调虎离山的人是谁?难道也是那个蓝衫人?
白凤子呆了一呆,饶是她心计深沉,一向机伶无比,一下子也理不出头绪。
她遇到了对手,一个很厉害的对手。
来得突兀,来得神秘莫测。
更奇怪的是这人能在无声无息中施展奇功,瞬息间点倒了她手下八名花衫少女,当然是一等一的绝顶好手,但为什么又不肯正面相对?
这种人最滑溜,也最难应付。
白凤子转过身来,面对着敞开的窗户,陷入了沉思。
她并不在乎逃脱了龙怀壁和萧季子,也不在乎失掉了柳二呆,她耽心的是天香谷从此有了麻烦。
当然,她还得查个明白。
当下身形一晃,重又闪出了窗外,片刻间解开了八名花衫少女的穴道。
“你们是怎么的?”
“启禀宫主。”其中一个为首的少女道:“我们……我们……”
“说,是个怎样的人?”
“人?”那少女道:“我们没见到人。”
“没见到人?”白凤子脸色一寒,沉声道:“难道见到了鬼?”
这女人柔媚起来像是水做的,满面春风;雌威一发,柳眉直竖,就像一团烈火。
“宫……宫主。”那少女吓了一跳:“小……小婢等的确没见到人,只是……只是……
忽然飞来……不知是什么东西……”
看来是被暗器打中了穴道。
这是什么暗器?难道这个人竟练成了百步穿杨、摘叶飞花的神技?
白凤子暗暗惊异,神色为之一变。
但她是个绝不服输的女人,鼻孔哼了哼,口中喃喃道:“这也不算稀罕。”
她好像已隐隐想到了这个人是谁?
但仍然不免奇怪,怎么打得开那两只铁笼十分隐秘的暗锁,哪来的钥匙?
她暗叫一声:“莫非公输春在临死之前……”
风弄竹影,鹊噪庭槐。
柳二呆迷迷糊糊不知昏睡了多久,一觉醒来,只见阳光满窗,不禁讶然一惊,霍地翻身跳起。
他在想:“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睡在这里?”
他记得夜昨误中诡计,一跟斗栽在白凤子手里。正当无计可施之时,忽然倒塌了一扇窗门。
那种突然而来的变化,他也很意外,就在白凤了刚刚溜出不久,接着有个蓝衫人闯了进来。
那蓝衫人青布包头,青纱罩面,他正待发问,那蓝衫人居然出手如风,在他晕穴上拍了一掌。
以后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但他心思细密,反应敏捷,对那个蓝衫人越窗而入时的第一印象仍然十分清晰。
虽然那只是一瞬间的事,他还记得那人一袭宽大的蓝衫,显得极不称身,足见那人的体型本来很细瘦,那袭蓝衫只是临时凑合着穿在身上。
这可以说明,那人原本不是这身打扮。
还有,当他接近的一刹那,他仿佛隐隐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
他敢断定,那不是脂粉的香味,而是从人体上散发出来一种与生俱来的体香。
更明白的说,这种香味只有女人才有。
他似乎也隐隐地的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此刻却没见到这个人。
他如今是在一间简陋的茅舍中,但窗明几净,收拾得十分整洁,抬头望去,窗外远山含翠,白云悠悠,飘浮在山额之上,这景象绝非天香谷。
柳二呆暗暗纳闷,故意咳了一声。
但静悄悄没有回应。
他踱着方步,在屋子里绕着圈子,转来转去,仍然听不到一点声响。
木门半掩,柳二呆禁不住推门而出,立刻嗅到一股树木草叶的清香,精神为之一振。
回头打量,但见茅舍三楹,种竹绕篱,篱落间经木扶疏,红白相间,显得分外雅致,看来就像高人奇土的隐逸之处,怪的是无人迹。
难道他猜错了?到底是谁把他弄到这里来的?
既然不见主人,他本可立刻就走,走出围绕着这三间茅舍的竹篱,虽然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在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怕迷失方向。
但他不想走,怎么能这样就走,他必须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任何人心里悬着一个疑团都是很难受的。
于是他移动脚步,朝向另外一间茅舍走去,这是一连三间茅舍靠左面的一间。
木门紧闭,门上依附两只铜环,却未加锁。
看来是从里面反扣住了。
若是真的如此,屋子里必然有人。
柳二呆倒是无心窥探别人的隐私,只想证实一下,屋子里是不是真的有人。
他想敲动一下门环。
于是跨步登上土阶,伸出一只手来。
哪知这只手还没触到门环,忽然蓬的一声卷来两股劲风,一左一右交错而到。
狂飚怒啸,激荡成气,蓬蓬有声。
柳二呆吃了一惊,双足猛登,晃着倒纵而起,半空中拧腰甩腿,斜刺里落在一条花丛小径上。
他扎稳马步,这才扭头望去。
这片竹篱之内,本来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此刻忽然出现了两个须发虬结,豹首飞蓬的怪人。
左首是个驼背,隆起的背就像一把弓。
右首的瞎了一目,是个独眼龙。
这两个人一驼半瞎,身材瘦小,须发花白,干巴巴的脸上布满皱纹,分明都已上了年纪。
但那三只炯炯发光的眼神,开阔之间,竟如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