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阴错阳差 [4]
中年文士心头雪亮,他知道刚才那一壶茶,一定被几个捞毛在匆忙中掉了包,他原意是想弄倒那个朱姓小子,不料移花接木之结果,却叫另外两个小子遭了殃!
当下暗骂一声该死,抬头又问道:“两人姓什么?”
金宝答道:“姓黎。”
中年文士道:“多大年纪?”
金宝答道:“似乎都不超过二十岁。”
中年文士微微一怔,又道:“两人长相如何?”
金宝粉颊一红,低头道:“端端正正的,都长得很俊秀……皮肤之细腻……几乎比我们姐妹们还要强出几分。”
中年文士心中又是一动,于是沉声说道:“这等人命大事,一个弄不好,你们这里,上上下下,可能谁都脱不了关系,现在本爷过去看看有无办法可想,你们两个,就等在这里,不许声张,不许乱跑,听到没有?”
两女一齐福身道:“谢僧爷!”
中年文士看清院中无人,一闪身进入东厢五号房。
五号房中,尚留有那个叫芳华的女人在那里守着,她认得中年文士是院中熟客,所以这时亦未特别感到慌张。
中年文士走去二黎身边,伸手在兄弟俩颈下摸了一把,又端详了两兄弟的清秀面貌,双目中不期然流露出一抹邪恶的笑意。
他转身向那个叫芳华的女人说道:“快去悄悄叫一辆加篷的马车来,就停在巷子口……
事态相当严重,本爷因为是你们熟客,看在凤凰和昭君的情面上,不便袖手……在这儿东乡,本爷认识一名大夫,不论有救无救,全由本爷担了,只要你们不嚷嚷出去……否则,哼,第一个倒霉的,将是你跟那个金宝,知道不?现在快去吧!”
这位“僧爷”,正是九龙中的“秃龙”僧友三!
至于两位“黎公子”,不是别人,乃是“花谷四仙女”中的“金钗”黄始凤,“玉簪”
白蕊华。
两女奉无相叟之命,本应留在摩天岭白虎谷,等候老儿率另外三女前去会合。讵知两女在无意中发现秃龙僧友三行踪,由于嫉恶心切,一时不加考虑,竟一路跟踪下来,希冀找个适当机会,以两姊妹之力,力歼此一秃龙。最后,来到这儿,阴错阳差,因有毒茶水之误传,两姊妹擒虎不成反而落进虎口。
吴瘤子来到前院,正好碰到芳华出门叫车,吴瘤子拦着道:“哪里去?”
芳华不敢实说,只好扯谎道:“两位公子想吃汤团。”
吴瘤子诧异道:“三麻子呢?”
芳华低声说道:“两位公子嫌他手脏。”
吴瘤子点点头道:“晤,这倒是的;那麻子一双手,看上去的确有点脏兮兮的,这样说来,你去便了;我的意思只是说,人家公子,已经付了香资,没有什么事,最好别乱跑;懂我这意思么?”
芳华连连点头道:“当然懂……”
巷子口,那个卖汤团的汉子,因为生意清淡,正靠在墙角打盹,一顶宽边破毡帽,遮尽整个面孔,帽沿一直压到胸口。
芳华在汉子手里塞进十枚大钱,低声慌里慌张的说道:“老张,这个给你买酒吃……快去替我喊辆车子来,要加车篷……喊来之后,就停在巷子口,要快!”
回到东厢五号房,秃龙沉声问道:“车子叫了没有?”
芳华点点头,微喘着道:“叫了,马上来。”
秃龙挥手吩咐道:“现在去门口帘子后面站着,我将他们两个从室后拖出去,如果有人想进来,设法挡一挡!”
秃龙将两女掖至巷子口,等没多久,果见一辆高篷马车自街那头驶了过来。他举手将马车拦下,掀帘跳进车厢,然后压着嗓门向前交代道:“姚家渡,如在天黑以前赶到,车资加倍!”
车夫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句:“是的,大爷。”
左手缰绳一抖,右手一圈一洒,扬起一道又劲又疾的鞭花,马车立即向西门方向绝尘驰去。
这边,迎春院中,吴瘸子殷殷勤勤地去北边堂屋里,添“新酒”,换“热茶”,然后退出屋外,静候变化。
没过多久,只听得里面房中,先是咕咚一声,接着又是咕咚一声。
吴瘤子又惊又喜又生气,喃喃骂道:“这丫头真是要多笨,有多笨!我明明跟她使过眼色,叫她别去碰那茶和酒,想不到最后还是出了毛病!”
推门蹑足而入,进房一看,这下可把一个吴瘤子吓慌了。
地上,直挺挺躺着的,只有一个凤凰!
那姓朱的小子呢?
“朋友,你好!”
房门后面,传出一声干笑,同时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臂。
吴瘤子转过头去,见是一名獐头鼠目的老叫化,胆子顿时壮了起来,诅知他一声吼喝尚未出口,那老叫化已然老实不客气,一把卡住他的脖子,嘿嘿冷笑道:“要不要再叫?”
吴瘤子出击不得,只有抱拳作式,以示讨饶。
同一时候,另一扇房门后面,缓步走出朱元峰。朱元峰走出来,溜了吴瘤子一眼,向师父点点头笑道:“就是这厮……”
他笑了一下,又道:“这厮跟女人打的眼色,女人没有留意,却被峰儿看到了。不过,还好师父适时现身,否则,徒儿跟女人一齐倒下,即使能蒙混一时,恐亦奈何这厮不得。师父且放手问问他,这是谁的主意!”
赌王手一松,沉声喝道:“朋友愿招不愿招?”
吴瘤子摸着脖子,苦着脸道:“是个老女人……”
朱大峰一怔,那忙截口道:“且慢,那女人生做什么模样,你先说来听听看!”
吴瘤子摇摇头道:“小的说不上来,因她在脸上蒙着纱巾,只露出两只眼睛,小的说她老,只是估计……”
朱元峰皱眉道:“就是那老淫妇,不会错的了!”
赌王点点头,问吴瘤子道:“那老淫妇刻下何在?”
吴瘤子手一指道:“在后院中。”
赌王转向爱徒道:待为师的先去跟无相老儿联络一下!”
说着,手足并施,对准那个捞毛,足踢膝后“承筋”,手拍下颚“浮白”;然后身形一长,仍自屋顶那道洞孔钻了出去。
不一会儿,屋中光线一暗,一条身躯自屋顶轻轻飘落,正是赌王去而复返。朱元峰忙迎上一步道:“老儿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