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连心剑 02 独臂布玄阵 少侠奏奇功 [3]
可惜的是,她年龄太老了。
你只见那苍白松弛重叠的一张鸟脸,就倒尽了胃口。
尤其是近下巴处,痴肥垂坠,衬以满头白发,看来却是骇人已极!
她远远立在湖岸水边,遥目对着沙滩老人坐处,咧着大口怪笑了两声,用力地摇了摇头,这才看清了,她那满头的白发,原来都结成了一条条的辫发,转动起来,发上水珠,形成了一个晶亮的珠圈。
“老东西!”她尖着嗓子道,“你还没有死?看来你的功力,是进步多了。”
老人冷冷地一笑道:“谷巧巧,老夫断臂之恨,已隐忍了将近十年,今夜这笔旧帐,我们倒要好好地清一清了……”
他说着走下位来,指着桌上的四色水果,道:“来!来来!老朋友,请用些水果。”
水母谷巧巧怪叫了一声好,只见她双足一划波面,身形陡地蹿起,直向岸上落来。
秦冰心中方自暗喜,可是,谷巧巧却怪啸了一声,身形一个倒折,又落在了原处。
她弯下腰,涉着浅水,在沙岸边跑了几步,怪笑道:“老儿,你何故把沙岸弄得如此乱七八糟,这是待客之道么?”
秦冰心中一惊,不禁对水母暗暗佩服,当下不动声色地怪笑道:“对付你这寡廉鲜耻之辈,还谈什么待客之道!”
他目光一瞪,厉声叱道:“水母,看天色不久将明,你如此顾左右而言他,到底意欲何为?老夫可没有大工夫与你说笑呢!”
在他说话时,水母却似未闻一般,她来回地在水边上踱着,却是不肯上岸一步。
这种情形看在秦冰眼中,非常紧张和情急,偏偏却又无可奈何!
他所设立的“三杆三跳锁云阵”,乃弘忍僧亲授的一种极为厉害的阵法,即使是伤不了水母,起码可大煞其威,奈何对方竟是不肯上钩,秦冰不禁甚为焦急!
他索性装成无所谓的情形,哈哈一阵大笑。
水母厉声叱道:“为何发笑?”
秦冰一面坐了下来,一面却不屑地道:“你已如此胆小怕我,索性将那两件东西还我就是,老夫看在你恭顺的份上,往事一概不究,岂不是好?”
水母闻言,那张虚肿的胖脸,似乎是涨大了一倍,双睛发怒凸出。
可是转瞬之间,她那番怒气,却又不知其去。
她冷冷地笑道:“秦冰,你可想令我中你的诡计,其实你这点鬼吹灯,想在我老婆子面前施展,实在还差得远,我老婆子可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
她这么说着,身形忽地蹲了下来,那双大如菜盘的白手,霍地齐胸推出,顿时卷起了两股狂风。
这阵狂风,直向她眼前的沙岸上劈了出去,只听得一阵细沙飞舞之声,由她掌心所逼出的风力,竟把眼前的沙堆,形成了两条巨龙似的东西,在空中盘舞了一圈之后,才又细雨似的洒了下来。
果然这种手段极为厉害,只见这老婆子仰首当空,忽地纵身而起,自空中挥手捞了几下,再看她手中,己多了六七口薄如纸、状似枫叶一般的短刃。
秦冰不禁神色大变,一时,几乎呆住了。
水母谷巧巧身形已轻飘飘地落在了岸边,她低头看了看这几口刀,狂笑了一声,倏地抬起头来,面色极为狰狞。
秦冰叹息了一声道:“谷巧巧,这和你的‘飞禽啄目’,并无多大分别,也不过是一点小敬意,彼此彼此罢了,不必生这么大的气!”
水母冷叱了一声:“去。”
只见她长臂挥处,划起了一道龙华,那六口薄刃刀,竟尾首相连,形成了一道匹练似的白光,直向秦冰面门上飞驰而来。
紧接着这老婆婆厉啸了一声,双足猛一划动,直向沙岸上扑来。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以水母谷巧巧如此谨慎之人,竟仍然着了道儿。
她其实不难想到,沙岸上设有埋伏,何止只小小六口钢刀而已?
如果她再能沉下心,用方才方法在整个沙岸上施为,那么秦冰的“三杆三跳锁云阵”,真可说是全盘瓦解,偏偏她急怒过甚,没有想到如此之多。
飞刀出手之后,身形如风而起,庞大的身罩,看来竟是轻如浮云一般。
谁知她往下落,忽见眼的沙湖倒置,自己身前,竟似有万顷黄沙压面而来。
这时她才知自己仍然是着了道儿了。
耳边听得厉叱之声,道:“谷巧巧,这可是你自讨苦吃,怨不得老夫手狠心辣了!”
水母谷巧巧冷笑道:“老儿,你以为这点鬼把戏,就难倒了我么?待我破了你的阵法,再与你算帐不迟!”
就在水母纵身入阵的刹那之间,秦冰已用熟练的手法,把迎面而来的六口飞刀—一接在了手中,他身形更是丝毫也不敢停留!
只见他足尖飞点,已把身子紧紧凑上,随着水母的身形,他手中的刀—一掷了出去。
水母谷巧巧乍见四面黄沙排山倒海而来,已知中了对方计谋,只当是一般浮沙阵,心中虽是愤怒惊吓,却并未十分地放在心上。
她轻啸了一声道:“秦冰,今日我发誓要取你性命!”
口中这么说着,右手倏地在腰上一抽,冷光一闪,再看她手中,却已多了一口精光四射的宝剑。
这时秦冰手中掷出的飞刀,分上中下三路,直向她身上射去,快如风驰电掣!
这个老婆子随着长剑出鞘的势子,却摆了一招“夜战八方”,只见她大足向前,猛跨出了一步,肥躯下塌,倏地一举掌中剑,只听得“呛啷啷”一声脆响,秦冰所掷来的六口飞刀,竟为她一剑撩了下来。
紧跟着她的身形,如同风车似地转了起来,直向秦冰身边扑来。
一时间,阵法发动,一任水母身法如何快捷,但所过之处,全是迷漫黄沙,四面袭来,简直是不见大日。这时她才知道是真正的厉害了!
万斯同战战兢兢地伏在一个沙坑里,他深恐身形败露,为二人发现。
所以自始至终,他伏在那里,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在他眼中看来,那是很奇怪的,因为水母好似发了疯似的在沙岸上狂驰着。
她不时地左跳右冲,手中那口长剑更于百忙中,上下拨打着自秦冰手中所飞来的暗器,状极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