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一奇 - [玉翎燕]

第二十三章 谈笑索陋规 忿怒拒行贿 [10]

  靳一原也被丛慕白这种语气,感到笑起来,他含笑掀着颏下银须,说道:“慕白娃娃真是孩提气息未褪。其实这件事祁灵也知道,还怕尔后不会告诉你么?”

  丛慕白脸上一红,尴尬地说道:“既然如此,老前辈在说明鲁半班叛逆的起因,顺便提到时,再说明一些吧!”

  靳一原笑道:“娃娃!你生气了么?其实老夫要说明鲁半班所以在我面前露出本性,便免不了要提到一目大师的种种切切,你娃娃留心听着吧!”

  祁灵虽然对于一目大师的情形,多少知道一些,但是,他有了方才的经验,有很多传说,未尽然就符合事实,就像千面狐狸一样,传说中的千面狐狸,和当面的靳一原,不就是有了极大的差别么?所以他也留神倾听着,他相信以靳一原江湖经验之丰,而年岁之长,所知道的一目大师,必然比他所听到的要真实得多。”

  靳一原慢慢地说道:“这件事还是先要人鲁半班本身说起,他随我习艺数年,已经深得老夫所传,诸凡:武功、技巧、易容和医道,虽然有火候之差,但是,无一不是都已经登堂人室,老实说,以当时老夫的看法,再要假以时日,使鲁半班再多体验武林经验,他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祁灵趁靳一原缓气沉思的瞬间,接着说道:“能得老前辈一身技艺和武功,已该心满意足,尚有何求?尚有何事能使鲁半班撕破数年来的假面具?”

  靳一原大声叹道:“祁灵!你这几句话,谈何容易,可是,真正身体力行,却是事与愿违,有道是:知足常乐。但是,世间上,有多少人能够知足?鲁半班他是一个何等包藏野心的人,他岂肯对老夫所传授给他的功力,所能感到满足么?”

  丛慕白不禁叹息说道:“这就难了!一身兼得医道、技巧、易容和武功四样才能,尚不满足,难怪他要背叛师门,这等人尚有何说?”

  靳一原反而笑了一笑,对丛慕白说道:“其实何止是鲁半班心里有这种不满足的感觉,就是老夫自己,也有这种感觉,老夫有自知之明,若论这医道、技巧、易容这三种技艺学识,老夫虽不敢自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是,确信独视当今,是不容置疑的,所以鲁半班对于这几项,未来的成就,老夫也从不相疑。”

  靳一原一口气说到此地,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下去道:“唯有武功一项,老夫自知不能独步当今,雄视宇内,自然鲁半班要在武功一项上面能有超过我的成就,也是迹近不能的事了。”

  祁灵和丛慕白当时听到靳一原如此一说,也都极有同感,认为极有道理。

  靳一原接着说道:“老夫当时以为,像鲁半班这种资质良好的奇才,如果不能在武功上,独步当今,岂不是可惜的事么”因此,我才无意中说出,如果能够获到一目大师的玉块秘笈,鲁半班的未来,在武林之中,便不作第二人想。”

  祁灵急忙说道:“于是老前辈便将一目大师的轶事,以及五块玉块的传说,告诉了鲁半班。”

  靳一原说道:“是的!老夫当时便将一目大师的往事,说与鲁半班听,但是,老夫断然没有想到这样一说,甚至还没有说完真相,鲁半班便将数年隐藏的真面目,暴露无遗。”

  丛慕白急着问道:“鲁半班当时如何暴露他的真面目呢?”

  靳一原笑道:“娃娃!你不是要知道一目大师和五块玉块的内情么?趁此时老夫说与你听吧!”

  说着,靳一原又转面向祁灵说道:“祁灵!你既然知道一目大师的轶事,何妨此时说来听听。”

  祁灵立即恭身说道:“晚辈道听途说,恐有遗误之处,如果老前辈不以渎神怪责,晚辈自当遵命陈述。”

  靳一原微笑点点头,未作表示,倒是丛慕白在一旁说道:“既然灵弟弟已知其中详情,就请先为告诉,若有遗误之处,再由靳老前辈补充好了?”

  祁灵点点头,沉吟了一会,便说道:“一目大师晚明人氏,身世不详,但是,为人博览古今,学究天人,特别对于武林各项功力,熟悉自古至今各家各派之长,因而冶于一炉,一身武功虽不敢断言后无来者,但是至少可以说近百年之间,是前无古人。”

  丛慕白接着说道:“这等高人,绝不会将自己一身武功,成为绝响,不知他是否有衣钵传人?”

  祁灵说道:“一目大师一生没有传人,但是,晚年他将自己一身超凡人圣的绝学,写成口诀,记载于五块玉块之上。”

  丛慕白不禁脱口惊呼说道:“如此说来,这五块玉块自然成为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了,只怕从此就要掀起无限风波,难得宁静了。”

  祁灵点头说道:“虽然不是无限风波,却也引起一场亘古未闻武林奇案,那便是黄山飞泉谷,在百余年前,黑白两道高手群聚,共做出一件有背天理,有悖人情的大事,掘开了一目大师的坟墓,造成武林之中传闻数十年的黄山大掘墓案件。”

  丛慕白叹道:“想必是一目大师将这五块玉块,陪葬身畔,而遭此后果,一则说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则说明,当前武林,不乏见利忘义之徒,成为武林之羞,但不知一目大师死后之身,惨遭掘墓之后,又引起如何纷争?”

  祁灵说道:“如果真是掘到了五块玉块,那一场纷争,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为之流血横尸,说不定直到百年后的今日,这一场余波所及,仍旧怨怨未了,不过,一目大师是何等精细之人,他在生前,岂有想不到这一点真理?”

  丛慕白惊道:“黄山大掘墓之事,得到的竟是一场空欢喜么?是中了一目大师生前的鱼目混珠之计?”

  祁灵应道:“黄山大掘墓的结果,岂止是使参加的人一场空欢喜?更使在场的人,得到一次血的教训,如果做人见利忘义,到头来,便是赔掉性命。”

  丛慕白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想必一目大师在黄山飞泉谷的坟墓内,装置机关埋伏,参与掘墓的人,都受到了血的教训,天理循环,自食其果。”

  祁灵说道:“紧接着黄山大掘墓事出不久,又再度传出一项关于五块玉块的消息,说是一目大师当年将五块玉块分别置在五岳之巅,以待日后有缘人,能在五岳之巅,获得此项玉块秘笈,成为武林中一代奇人。”

  丛慕白接着说道:“如此说来,武林中又掀起一阵疯狂寻找玉块,奔波于五岳之间的事了。”

  祁灵摇头说道:“这次丛姊姊你猜错了,武林中人对于这个传说。反应极为冷淡,甚至于极少有人再愿意提起这件事。”

  丛慕白点头说道:“这也难怪,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武林中人一时淡忘不了这次血的教训,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何况这玉块分藏在五岳,需要多大的机缘?需要多少时日?万一这项凭空传来的消息,仍旧是假的呢?岂不是更令人难以忍受么?”

  祁灵说道:“丛姊姊!这次却是真的。”

  祁灵则一说完这句话,突然坐在一旁,听祁灵说话,半晌没有插嘴的靳一原,立即接着说道:“祁灵!你怎么肯定地认为是真的呢?”

  祁灵微微一怔,才说道:“晚辈对于这件事,原是听武林中一些前辈所说,他们说是真的,晚辈自然也就信以为真,而且……”

  祁灵的意思,本来要说出,他到目前为止,已经得到了两块玉块,足以证明这五块玉块埋藏在五岳之说,是真实的。

  但是,祁灵刚一张口,就被靳一原拦住说道:“祁灵!你和当年的鲁半班,几乎是同一情形。”

  祁灵闻言大惊,他以为自己有何欠妥的言行,而使靳一原把他看成万恶的鲁半班一般么?

  他立即说道:“老前辈此意是……”

  靳一原道:“祁灵!你休要惊惶失措,老夫并不是说你与鲁半班同一心肠,而是说,当年提到五块玉块的时候,当年的鲁半班,也是和你今日情形一样,也是如此信以为真。”

  丛慕白说道:“鲁半班信以为真,他便立即遍访五岳,寻找五块玉块,以遂他独步武林,威镇宇内的野心是么?”

  靳一原摇摇头说道:“如果他当时果然如此,说不定他今日已成为一目大师的传人,也说不定他今日危害武林的情形,更要为烈。”

  祁灵问道:“当时鲁半班有如何行动,而造成老前辈师徒之间反目呢?”

  靳一原说道:“老夫一如你方才一样,对于一目大师的轶事,从头叙述起,鲁半班一直是凝神静听,等到老夫说到,五块玉殃分藏在五岳的传说之时,鲁半班没等到我说到下文,便立即信以为真,请求老夫带他遍访五岳,因为,以老夫久历江湖,识途老马,自然比他盲目瞎找,较为可靠。”

  祁灵连忙问道:“老前辈!你既然知道五块玉块分藏在五岳,这个传说是假的,当时可曾对鲁半班说明真相,以阻止他的盲动?”

  靳一原笑了笑,说道:“本来老夫是要接下去说明下文,可是如今他如此一急,使老夫突然有了一个奇异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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