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图穷匕乃见 师道安足论 [1]
在黄山之前,当今武林名振一时的高人,都齐集一起,论武功,无人能超过眼前这几位高人;论见多识广,谁又能胜过神州丐道宇内二书生,以及还有一位堪称是地理鬼的妙手空空古长青?
但是,当丛慕白道出万巧剑客鲁半班,是千面狐狸靳一原的门人之时,已经使在场的几位高人,感到惊讶,进而竟又听说一目大师埋块五岳的事,竟又是假的,使得在座的高人,都不由愧叹出声,像一目大师这等大事,竟然连真相都不曾摸清,若不是丛慕白和祁灵有这番奇遇,这五块分藏五岳的传说,岂不是信以为真么?
武林中许多奇案,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真是一门不到一门黑,即使连神州丐道宇内二书生这等奇人,对于一目大师的往事,如今也只落得愧声一叹。
当丛慕白说到千面狐狸靳一原对鲁半班急于知道五块玉块的下落,突然生了一个奇异的想法之时,神州丐道忽然伸手止住丛慕白说下去,含着微笑说道:“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丛姑娘!请你暂时休憩,免得你说得舌蔽唇焦,也好让在场的诸位,不妨稍加推断。”
丛慕白点点头,心中多少有些怪异,一双秀目,凝神注神着神州丐道。
神州丐道却转而向祁灵说道:“祁灵!你机缘不浅,运道颇佳,但不知你已获得了几块玉块?”
这几句话问得祁灵一怔,既然一目大师将真的玉块秘笈,另有安排,则祁灵纵使将五块玉块齐得到手,又有何机缘运道可言?
当时祁灵微微一怔之余,立即应声说道:“徒儿得到两块,一块是华山枫林山庄,华山掌门独孤叟所赠,另一块是回春圣手逯雨田前辈所赠。”
说着话,便从身上小心地取出两块玉块,双手托在手掌之中,送到神州丐道面前。
这两块玉块若不是由于千面狐狸指出是一目大师的故作玄虚,那真是武林之中多少人梦寐以求而又不可得的宝物,虽然如此,如今托在祁灵掌中,依然是那样晶莹润泽,令人顿生爱意,即使不是一目大师的“玉块秘笈”,也是一件足以令人赏心悦目的罕见玉器。
神州丐道对祁灵手掌上看了一眼,点点头,说道:“祁灵!收起来,而且要和过去一样,小心维护,勿使遗失,勿使损坏。”
神州丐道这两句话,引起祁灵极大的怀疑,也引起祁灵极高的兴趣。
玉块所以珍贵,不是在于玉块的本身,而是在玉块上面所记载的图与文,因为这些图,极有可能是指示一目大师真正埋藏玉块秘笈之处;而这些文,更是大有可能就是玉块秘笈的口诀,所以,玉块因图文而珍贵,如今玉块既是虚假之物,尚有何价值可言?值得如此珍视与宝藏?祁灵之所以怀疑,岂是无因?.但是,祁灵深知恩师学究天人,明察秋毫,他所以如此慎重吩咐,必有其特别用心,因而也引起祁灵的极大兴趣,当时将两块玉块小心收妥之后,抬起头来,口称:“恩师!”
神州丐道摇摇头说道:“现在不许你多问,慢慢用心想想,你要慢慢地体会我道人的用意。”
金沙伯乐在一旁忍不住叫道:“丛慕白这娃儿说得正到好处,你师徒在一旁打什么哑谜,半路上打断话柄,叫人好不难过。”
神州丐道笑嘻嘻地说道:“丛姑娘说了半天,也该让她休歇一会,我不是说过,也好让你们趁此机会,稍加猜测么?白老儿!你猜着了没有?”
金沙伯乐不住地摇头说道:“狐狸本来就是善变,何况他老儿还是一只千面狐狸?我白完元以善识马性闻名金沙大漠,可没有本领能善识狐性。”
金沙伯乐如此一本正经说来,引得旁人不禁哈哈一笑。
紫盖隐儒含着微笑向神州丐道说道:“与其猜测,倒不如让他们叙述到头,丐道友之意,无非是让慕白暂时休憩一番,既然如此,何不让祁灵接述下去?”
神州丐道呵呵地笑道:“千面狐狸虽然善变,难道还能变脱天山双侠的意料之中么?只不过是让他们说出来对证一番罢了。”
说着,便转而向祁灵说道:“这一段应该是关系到靳一原的双目失明,和鲁半班的欺师灭祖,祁灵!你要详加说明,毋使遗漏。”
祁灵坐正了身体,谨声应是。
其实,在当时天柱山飞来峰三担种的茅舍当中,祁灵可没有现在神州丐道说得如此理所当然,而是充满了诧异与茫然。
当时祁灵心里止不住暗自忖道:“靳老前辈有什么奇异的想法?为何不直接了当地向鲁半班说明其中原委?鲁半班是靳老前辈唯一的衣钵传人,而且又是他最喜爱的人,靳老前辈已经将自己一身所学,都传给鲁半班,所不能傲视当今的,只有武功一项,如今既然有一目大师这个玉块秘笈,而且靳老前辈又是唯一知道真正藏地之人,他为什么不肯在当时告诉急欲一知的鲁半班?这是令人难以想像的事。”
可是,当时在丛慕白的心里,也在不住的思忖,她所想到的,却是另一个疑问,她奇怪地暗想:“靳一原老前辈博学多才,精通医道,熟谙易容,尤其擅长各种精工技巧,所唯一不能称绝于世者,只有武功一项,听他方才口气,分明对于一目大师埋藏秘笈之地,了若指掌,他为何当初自己不去取回,练成一身惊世骇俗,称绝古今的武功?难道他有所不愿?难道这其中还有何种秘密么?”
祁灵和丛慕白姑娘,两个人有同样茫然怀疑的心情,但是,所怀疑的内容,却是各有相异之处,两个人坐在那里,都默然不作一声,不住地在自己心里盘问着可疑之处。
这一段时间的沉默,千面狐狸靳一原在稍微一顿之后,便又笑着说道:“祁灵!你们两个人对于我这个奇异的想法,不感到有一点诧异么?”
祁灵应声说道:“晚辈不敢相瞒于老前辈,心中确有不少诧异之处。”
靳一原笑着点点头,说道:“你说有何可诧异之处?”
祁灵说道:“当时鲁半班为老前辈唯一之爱徒,为何没有将这件武林秘密,应他所请,毫不保留地告诉他?难道老前辈已有预感,预料到鲁半班有欺师灭祖之意么?”
靳一原哼了一声,点点头说道:“这问题是当然而出,只是你问得更有道理。”说着话,掉过头,转向丛慕白问道:“慕白!你娃娃是否另有所见?”
丛慕白略微沉吟了一下,含着笑声说道:“晚辈却另有一种诧异,只是怕有直言冒渎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