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邪退魔消 [5]
现有食客,已走了大半,新来的略一张望,掉头了。
吴刚哈哈一笑道:“各位尽量!”
“当然!”
“当然!”
“哈哈哈哈,朋友够意思!”
“机会难得,四位以后可能不再有机会了!”
四汉子被这话说得一怔。
吴刚举杯道:“请!请!”
四名汉子见吴刚文生装束,面目佼好,像个不谙世事的纨绔子弟,遂也不把那句话放在心上。四名汉子目中无人地大吃大喝起来,不到片刻,一坛酒吃了个坛底朝天,小二开了第二坛——
就在此刻——
一个面有菜色,破衣敝履的落魄文士,走入店中,一抬头,目光盯在吴刚面上。
吴刚暗自一惊,仔细一辨认,赫然是拜兄宋维屏易容改装的,登时心花怒发,先使了个眼色?然后起身拱手,酸溜溜地道:“宋兄,人生何处不相逢,睽违迄今,已两易寒暑,不道在此幸遇,哈哈哈哈,请!请!”
宋维屏也长揖还礼,高声道:“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吾弟风采犹昔,足慰故知!”
说着,走向吴刚桌前。
小二忙着搬椅子,布杯筷,与吴刚并肩而坐。
四汉子直了眼,对这穷秀才一肚子的不自在。
宋维屏穷凶饿极地拿起酒杯,一口喝光,向吴刚照了照,再自行斟满,然后三筷子熟切牛肉入口,就衣袖揩了揩嘴,才笑嘻嘻地道:“这四位……吾弟尚未引见。”
吴刚哈哈一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仅这么一句,没了下文。
宋维屏附和着道:“飘萍偶聚,亦人生快事,来,小生敬各位一杯!”
四汉子愣愣地就碗喝了一大口,青记汉子目注吴刚道:“我青面虎没念过什么劳什子书,不会掉文,朋友是出来看世面的么?”
吴刚一点头道:“正是这句话!”
“朋友这剑……”
“哦!这个么?许多游学仕子,不是也佩剑么,兴之所至而已!”
“朋友必是富家公子?”
“好说!好说!”
青记汉子向其余三人眨了眼,意思是又碰上了肥羊。
宋维屏想是饿了,只顾大吃大喝,那副吃相,仍不脱化子气,吴刚几乎笑出声来,忍俊不置地道:“兄台,你也豪迈如昔呢。”
宋维屏一抬头。得意道:“贤弟过奖,酒逢知己干杯少,愚兄岂可惜量!”
吴刚一拍手道:“妙极,他乡逢故旧,该开怀畅饮,来,你我尽三觞!”
说完,真的执壶与宋维屏连尽三杯。
青记汉子皮笑肉不笑地道:“朋友准备何往?”
吴刚故意把声音放低,道:“在下带一批珠宝到襄阳,顺便收讨欠租!”
四汉子欣然色喜,互望了一眼,青记汉子一抹嘴道:“朋友,叨扰了,我兄弟有事先行一步。”
吴刚一抬手道:“各位务必尽兴,以后再没有这等机会了!”
青记汉子业已听出话有蹊跷,脸色微微一笑道:“朋友,因何没有机会?”
吴刚俊面一沉,道:“死囚在临刑前照例有一顿酒食!”
四汉子虎站起身来,个个目露凶光。
吴刚冷冷道:“坐下!”
青记汉子嘿嘿一笑道:“朋友,拿小命开玩笑?”
吴刚右手五指,在白木桌上一插,直到没指根,再次道:“我说坐下!”
四汉子亡魂尽冒,做梦也估不到错把阎王当菩萨,“咚!”地坐了下去。
吴刚轻轻拔出手指,淡淡道:“区区在下人称‘索血一剑’!”
这一报名号,四汉子登时面已如土色,筛糠般地抖了起来。
宋维屏哈哈一笑道:“来!来!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归极乐早超生!”
说完,自顾自干了一杯。
吴刚冰寒至极地道:“各位记得樊城外茶馆中一个穷小子被照顾的那档子事吗?”
四汉子脸孔变了形,为首的青记汉子语不成声地道:“尊驾……就是那……那……”
吴刚咬着牙道:“你们作的孽大概不少了,杀你们实在污了宝剑,听着,本人不是为了报复,因为你等还不配本人报复,但必须为一般无告的安分人民除害!”
店内食客已走的半个不剩,店伙们远远站着,苦脸愁眉。
吴刚扔了一块碎银在桌上,一挥手,道:“走,到外面去!”
四汉子像风瘫了似的,连动都不能动了。
“索血一剑”四个字,在他们心目中,是死神的代表、恶煞的化身。
吴刚再次道:“走!到外面我给你们机会,凭命运决断生死!”
四汉子觳觫地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每一步似有千钧之重。
店伙们瞪眼而望,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四个独霸一方的地头蛇,竟受制于一个白面书生?
吴刚与宋维屏在后跟随。
四人到了门外凉棚之下,吴刚冷喝一声道:“现在不许动!”
四人依命站住,不少行人驻足而观,有的在望了一眼之后,匆匆走避。
吴刚寒声道:“听我数一,你们开始逃命,数到三本人便出手!”
就在此刻——
一个黑衣老者,从不远的转角发缓步行来。吴刚的目光何等犀利,乍看得这老者似曾相识,细一辨认,不由杀机陡起,来的,赫然是“七灵仙境”内,见过一面的第三灵,第三灵在此现身,的确大出他意料之外。
黑衣老者大概也认出了吴刚,远远止住脚步。
吴刚立即悄声向身旁的宋维屏道:“离开我,快,不管怎样,别跟我接触。”
“什么事?”
“快些!”
宋维屏莫明其所以地装作看热闹的人,徐步走开。
吴刚沉声数出了:
“一!”
四名汉子没命狂奔,大概是慌不择路,事先也没讲好,竟然四人逃向同一方向。
“二!”
四人已奔出五丈,路人纷纷避开。
“三!”
那尾音尚在荡漾,惨号已起,四人,死做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