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奇女深窟藏春色 [6]
石剑鸣遂抱起秦宛真走出至洞口,其他不能行动的也是一样,都把她们暂时安置在大厅里,在腰中掏出些随身携带的外伤药物,让她们彼此帮着敷上,并嘱咐尽可能彼此互相帮助赶快脱离此一龙潭虎穴。
秦宛真的伤势并不太重,因为要去前院大厅会见众人,所以石剑鸣把她抱至前院,放下地让她勉强扶着自己的手臂走去。
一进前院大厅,玄云仙尼和石菱正在那儿等着,可就是不见了邵谷人的影子。
玄云见到自己的爱徒无恙归来,欣喜忘形,直把晤着秦宛真问了些关心的话。
石剑鸣也趁机向秦宛真说:“真妹妹,这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人,她是我的妹妹石菱!”
秦宛真一听是他的妹妹石菱,也是喜欢得不得了,连忙握住她的一双嫩手,再三审视,亲切的喊她:“菱妹,菱妹妹!”像是成了一家子人。
石剑鸣遂问起邵谷人哪里去了,玄云仙尼说道:
“我和菱姑娘分自前院侧院围来,便失去了他的踪迹,这实在值得我们怀疑,他的伤势还没有好,恐怕决不会是自己出走的,再说他出走,也没有什么道理呀!”
秦宛真一听到师父说邵谷人出走没有缘由,不觉想起三天前在驾桥往六合的路上,自己为了引起石剑鸣的酸味所作的挑逗。
邵谷人是否会不乐于见到自己而去呢!以是心里老是闷着瞎猜,但这回事只有自己心里明白,又不好说出。
秦宛真心有所思,面有所露,只是未曾为三人注意。
石剑鸣一旁呆呆地,心里只顾发愁。
忽听石菱呀了一声。
三人一惊,随着她的眼光仰望,也不觉齐齐为之错愕。
原来那高及二丈的屋梁上,用白粉画着一只豹子的图像,旁边似乎还有一行密密小字,由于距离过高,兼之大厅里的烛火明度不够,所以看不清楚。
只见小石菱倏地攀上屋梁,未见作势,身形已然平地而起,这功夫不觉使旁观三人“啧啧”称好。
小石菱只用一只左臂轻轻勾住那粗大的屋梁,粉颈扭着,看了一眼便飘然落地,身法灵巧,点尘不惊,轻妙之极。
她连呼吸都没有哼一声,便向三人说道:
“屋梁上的一行字写着是:‘裕溪长江无名洲水豹子汪海洋留书。’别无其他的字样了。”
玄云仙尼略一沉思说道:“长江由川东下至安徽裕溪有一小湾,湾内有一小洲,一峰挺峭,荒烟蔓草,难道这水豹子汪海洋会在那等地方?
再说水豹子劫夺这邵谷人有些什么用意呢?真是令人百思莫解?可是此地只有这点迹象,足以让我们去寻访,我们也只有走上一趟了!”
※※※
云梦和尚、云中道人和姚淇清自高邮与玄云分手,买舟由高邮转宝应湖后,水道渐狭,不觉已入三河也。
三河乃高邮湖通往洪泽湖的惟一水道。
是日天清气爽,金风和畅,舟儿顺风,不到半天光景,便已进得洪泽湖,三人腹饥,见右边有小镇房舍栉比,市缠喧嚣,遂即舍舟登岸,一问之下,乃是蒋坝。
三人进得酒店,沽酒而饮,云梦乘机叫过茶房打听了一些洪泽湖的情况,以求知己知彼,方便对付。
那茶房看了看四周,胆小说道:“这洪泽湖数百年来,一直是水贼出没之处,惟由于力量分散,只能做些月黑风高,截粮越货的勾当,偷偷摸摸,躲躲藏藏,从来不敢明目张胆。
自五年前,蒋坝有一浪荡子名唤蒋兴者,自外归来,学得一手外门功夫,遂把洪泽湖这些水贼水寇组合起来,由于他武功高强,州府奈何他不得,便越法张狂,明抢明劫,气焰万丈。
洪泽湖附近百姓由于天灾人祸,收成不佳,无以渡日,遂有不少人随声附和,做了蒋兴的猫脚爪。”
云梦又问这伙强贼是否居有定处?是否与外界有所勾结?
那茶房一双眼睛机灵灵又向周围横扫一遍,见此刻似无洪泽湖的人,放心说道:
“蒋兴与其伙贼众,平时都是以舟为家,不过他倒有一处房子,设在老子山脚的湖滨上。”
茶房似乎非常畏惧蒋兴的恶势力,说至此处又望了望酒店门口,忽然瞥见一个汉子,驻足欲留还去的样子。
茶房一见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打躬作揖,请他店内上坐,那汉子似理不理,向云梦三人白了一眼,便自顾走了。
茶房间来,面如土色,凄凄哀哀,一脸苦丧之气,云梦见状,疑惑问道:“那汉子是否就是洪泽湖蒋兴的合伙人?”
茶房只顾点头,被吓破的一颗心胆,还余悸犹存,是以说不出话来。
云梦遂说道:“让我把他抓过来,问个仔细,俟机把他除去,免得给茶房伙计招惹麻烦。”
那茶房闻听云梦如此说,眼珠子睁得如泥弹子,一颗头颅摇得像鞭鼓儿似的,慌忙说道:“佛爷!佛爷!小的求你,万万使不得,这样你就给小的惹祸了!”
云中也同意茶房的意思,并又问茶房道:“你可知道那蒋兴可会与外界有所勾结?”
茶房被刚才那人吓破了胆,跑出店门外,东张西望了一下,跑回来说道:
“三天前来了一个人物从此处进湖,那蒋兴的徒众,曾令蒋填镇上的大小店铺一律关门,行人住户不得走动,用以静街欢迎那个大人物的来临。”
茶房又说道:“据事后蒋兴的贼党们来小店饮酒,才知道那来人乃是海南岛的一位了不得人物,听说叫什么……叫什么?……”
茶房皱着眉头,似早已想不起来了。
云中三人一听茶房说是海南岛来此的人物,顿然惊喜交集,异口同声问道:“叫什么?叫什么?”
茶房用手掌拍了拍脑袋瓜儿,眉头一展,说道:“我想起来了,叫什么……叫‘海天白鲸’………”
云梦三人不觉同时“呀”了一声,弄得那茶房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云梦和尚让姚淇清赏了他一锭银子,那锭银子足足有三两左右,你想在蒋填这等小镇上,有几个当茶房的可曾得过这样丰厚的赏赐。
所以他两只手颤巍巍地接过银子,连连打躬作揖,喜孜孜的走了。
云中忽有所得的向云梦说:“敢情刚才那条汉子是在蒋坝巡风报信的,如果是的话,则‘海天白鲸’这老魔头可能还在洪泽湖,未曾离去。”
云梦也表示同意。
半生的深仇大恨,此时敌人就在眼前,云中道人不觉热血沸腾,兴奋不已,端起面前一只斟满白干的大酒觥,连向二人干了两杯。
要知道,洪泽、洞庭、鄱阳和太湖、巢湖同为中国五大湖,海南帮既然有志中原,这三江五湖之地,自然是“海天白鲸”苗光宗特别重视的处所,是以他竟然各处奔波巡视,冀图发展帮业,扩张势力。
这蒋兴在海南帮本非嫡系,武功在该帮亦非第一流高手,岂所以让他在三年前,来到洪泽湖主持此一要地的分舵,乃是蒋兴占了地利人和的便宜。
不过这一次,“海天白鲸”苗光宗来到洪泽湖,除了巡视之外,却另外还有一番用意,乃是他带来了一位帮中嫡系高手“震海魔-”阴光度,以“洪泽分舵副舵主”的名义,用来辅佐蒋兴,扩展霸业,俾将来取而代之。
云中、云梦和姚淇清三人在蒋坝以豪气干云的姿态饮宴毕,藉了一家客栈,休息调养,各自运了运自己的内力功夫,已不觉夜色苍茫也。
三人整装,重资雇了一只舟子,在夜风萧萧之中,入得洪泽。
洪泽大湖,莽莽荡荡,岸边青芦白苇,风吹车动,荡起一片鳞鳞波浪。
暮色之中,三五野鸭倦游归来投身入苇,其情其景,安祥美丽,谁意此一广泽大湖之中却匿藏着千百水贼,闹得附近黎民百姓,行旅客商精神不安。
舟儿平桨冲开浅浅波涛,悄悄缓行,天空秋云四合,新月被掩,苍穹漠漠,夜色已浓重也。
一望无涯的洪泽大湖上,此时出现了三五隐隐约约的灯火,疏疏落落,点缀湖面,给稍嫌寂寞的水上带来了不少生气。
在平时,这三五灯火,点缀湖面,应该正是那渔舟喝唱,满载着活泼泼的鲜鱼儿归来的时候。
而此时,在云中道人这三位满腔仇恨,热血赴敌的心里看来,却是潇潇易水,倍增激烈壮怀,对它有着无数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