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寂夜三战 [2]
她身旁黑影疾窜,自有人应命办去。
司徒蕾望着司徒千秋那坚毅刚强的侧脸。她歉然道:“大哥,我也许做错……”
司徒千秋嘴角泛起笑意。“为这样的敌人,焚去这片森林,是很值得的。就算没有这片林作掩护,天下间又有几人敢犯‘问天楼’?关于这一点,我还是很有自信的,更何况,我可不想得罪中原武林第一策士。”
司徒蕾首次露出娇羞的女儿神态,娇嗔地瞪了司徒千秋一眼。
她那白玉般的脸颊上,蓦地飞起两片红晕,一如斜照大地的霞虹,令人迷醉、倾倒与狂乱。
独孤寂心立在一棵巨大绿树的最顶梢。
他随着摇摆的枝条,一伏一升。
独孤寂心极目远眺;眼中所见,竟是浓浓的焚烟,四处肆舞着。
一片白蒙里,隐隐有烈红的火舌,狂意伸吐。
好个“黑白手”!
这该是“白手”的略谋吧。只有她才能迅速作出这样的判断,果然不负智计过人的中原第一策士的称誉。
当舍就舍,提得起也放得下,堪称决战千里的将才。
这一对兄妹,真是令人心生佩服。
只可惜,他们竟会与“鬼船”、“合组”这样的组织沾上关系。真的可惜。太可惜。可惜。可惜。
灼热的气息,翻涌于树林的每一个角落。
令人气闷的烟雾,仿佛号天劈地的妖魔,正欲张开它那急欲噬人的撩牙,四处剥夺生命的呼吸及存在。
他,顺着一阵疾风,滑下,他落在渐趋焦黑的大地之上。
旋舞的火焰,肆无忌惮地掠取象征大地古老生命之一的树林。
独孤寂心体内充沛的真气,有如激腾排空的巨浪,迅捷不息的流转着。
他心念一转,运行于体内的真气,一鼓作气的,由脚掌破入地面。
脚下的泥地,仿如冰遇热-般,慢慢融化。
地面,渐渐扩散,直达地底。
凹开如洞。
一个土块全数崩开的洞。
独孤寂心整个人开始降入土内。
情景怪异莫名!甚至可怕得有些骇人!
如果,被人看到这等诡谲的景状,他肯定会被认为妖邪之类吧。
独孤寂心苦笑。“黑白手”要如何找出自埋于地底的他?
又是另外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逐渐地,黑暗围住了他。
眼前,尽是无限的漆墨。
无限的黑暗,缓缓围住他。
他身体的各大孔穴,张张合合,吸取着深蕴土中的空气。
对已达“宇息”境界的独孤寂心而言,这种融入天地的流息的吸息,更胜于口鼻的呼吸。
“劈啪”的焚烧声,渐渐隐去。
“黑白手”要如何,找出他?
在深沉的黑暗里,他想着。
深沉地,想。
他,一个人。
想着。
森林焚尽时,司徒千秋手一挥。
立在他背后的百余人,以及在树林外一百多名的“绝命阵”所属,将森林团团围起。
绿颜苍苍的林,只剩下焦黑枯木的林地。瞧来,心痛。
一片的黑与灰,取代温柔的常绿。
在这之中,也有死亡。
悲愤的死亡。
来不及脱逃的群集兽禽,葬生此处。
因为人的欲。
人的贪欲、人的执欲、人的胜欲。
人的欲念,雕镌于大地之上。
然而,没有他。
没有“孤独”。
没有本该潜藏其中的独孤寂心的影子。
没有。
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独孤寂心。
司徒蕾充满智慧的美眸里,掠过一道忧疑。
司徒千秋那锐意肆发的利眼,四下寻觅那未曾出林的独孤寂心。
令人迷惑的是,一目了然的废地,并未发现独孤寂心的踪影。
不可能!
一时间,每个人的心中,都浮现这个念头。
接着,一阵莫名的恐慌,袭击这一群堪称冷漠无情的人。
有鬼!有鬼!一定有鬼!一定有!
这普遍人人极深的鬼神传说,顿时从记忆的回廊中解放出来。
惊骇的波流,来回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疯乱开始席卷。
人丛里满满的是一片迷惑的惶狂。
司徒千秋喝道:“慌什么!给我静下来。”
惊惶的人群,迅速安静下来。
司徒蕾,沉思半晌,不语。
慢慢的,她那秀致如玉的脸,飞起一道笑意。一道了然的笑意,宛若高挂入幕的星月般地炫言耀眼。她轻声喃语:“这明明是死地……
要怎样才能脱身?飞天遁地?……嗯!对了……”
“仔细勘查地面。看有否挖掘过的痕迹!”司徒蕾下达命令。
司徒千秋立即把握住司徒蕾的想法,他低呼道:“好小子,竟想置之死地而后生。”
立于司徒兄妹后,有一个面容俊秀,但脸色过于苍白的道士。他那从眼帘飘出的阴寒邪光,给人一种十分冷煞的怪异感觉。
这人是“黑盟”所属,位于岛土的“朝畋观”观主:“阴笠”裟蹶道人。
此次,他前来向“黑白手”报告岛土现今各派情势,便恰巧遇上这令人心寒的情景。一生杀人无数的他,不禁内心有点毛毛的颤寒。
裟蹶低声问道:“白盟主,莫非你怀疑那人掘洞躲入地下?”
司徒蕾扬开阖上的折扇,轻轻挥摇。她淡然应道:“除此之外,莫不成还有别种方法?”口气十分不善。她一向不大瞧得起这个荒淫无度、卑劣陋恶的道人。
裟蹶道人干笑一声:“盟主教训的是。但若他真躲入土下,他又如何呼吸呢?何况,此人年纪不过二、三十之数,又怎可能练成绝气不死的奇功‘龟息大法’?”一副诌媚讨好样的裟蹶,自以为是地提出中肯的建言。
司徒蕾嗤之以鼻,不屑回答。
司徒千秋则狂笑道:“裟蹶观主,你莫要轻视此人。他可是中原百年难得瑰宝!若是他肯入我盟,则不啻等于一派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