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一剪 - [荻宜]

第六章 快刀与硬果 [3]

  “不是死在剪刀之下!”潘小君更吃惊。

  “剪刀是一种二刃相交的利器,这种利器一剪,便会造成二道刀削的纹路,这个道理应该很容易懂。”月下老人喝了口潘小君的酒道:“但是皇甫一龙的咽喉,经我案发后,偷偷的剖尸分肉判定的结果,他是死在一柄刀之下,一柄快刀。”

  “快刀?”潘小君问。

  “不错,这一柄刀不但快,而且快的可怕。”月下老人从怀里摸出了那把刻骨的刀道:“我玩刀至今,似乎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快的刀法。”

  潘小君道:“哦?”

  “那柄刀是分二次抹上皇甫一龙的咽喉。”月下老人抚着他刻骨的刀锋:“说的明白一点,就是它用一种超乎想像,超乎常理的速度,急速的在皇甫一龙的咽喉上砍了二刀。”

  “二刀成一刀的刀法,你说快不快?”月下老人神秘的问潘小君。

  潘小君握紧酒瓶道:“快。”

  月下老人道:“江湖上,有谁能有这样的刀法?”

  “不超过三人。”潘小君道:“秋无愁、月下老人,至少我认识的就有二个。”

  “不好,不好,看来说来说去,杀人凶手连我也有嫌疑了。”月下老人又倒了一口酒:“我虽然喜欢割割肉,剖剖骨,但我杀的都是‘死’人,并非‘活’人。”

  “你虽然杀的都是死人。”潘小君道:“但谁会知道你会不会手痒了,嗜好也变了,变得也想杀杀活了。”

  “你应该多喝几口的。”月下老人看着他道:“你的疑心病似乎重的想要把这件大事,疑到我的头上,我跟你不同,我可吃不起。”

  潘小君道:“哦?”

  “我有工作,我要工作。”月下老人摇着手道:“有工作才有钱,有钱才有酒喝,我可不像你,即使不和工作也有门路赚到钱。”

  “赚到钱?”潘小君叫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万通钱庄’里的钱票银雨,一定就是我劫走的。”

  月下老人道:“要不然你的钱哪里来?”

  潘小君道:“谁说我有钱?”

  月下老人道:“难到你穷?”

  潘小君道:“一个逃亡了十六天的人,一个被追捕了十六天的人,连衣服都发白了,睡的都是硬船板,你就能不穷?”

  “你应该买件新衣服的。”月下老人看着他洗的发白的衣裳,摇着头道:“看来你不但穷,而且穷的厉害,穷的甚至比‘不苦和尚’还穷。”

  “不苦和尚?”潘小君似乎想了一些事。

  “你不认识他?”月下老人问。

  潘小君忽然从石碑上站了起来,他向月下老人道:“我走了。”

  “你要走了?”月下老人道。

  “谢谢你告诉我这一条线索,看来我没有白来。”潘小君道:“一个仅剩十天可活的人,不快点走,更待何时?”

  “十天?你剩十天可活?”月下老人也觉得吃惊。

  “京师飞燕子你总该听说过?”潘小君道。

  “飞燕子,京师第一名捕飞燕子。”月下老人更吃惊:“飞燕子找上了你。”

  “她非但找上我,还跟我交过手。”潘小君道:“十天时间,也是她施舍的。”

  月下老人皱眉。

  “对,对,你还是快点走。”月下老人也站了起来:“最好是走的快一点,还有你千万别把我私下剖开皇甫一龙咽喉的事情说出去,我可没有时间陪那个要命的‘飞燕子’玩。”

  月下老人说话的同时,竟似活见了鬼般,赶紧的竟又朝着棺木躺下去。

  他躺下去后,双后一合,竟就这样的把棺盖盖上,只露出二颗绿芒芒的双眼。

  月下老人躺在棺材里,盖上的二个孔,露出他那一双比鬼还要森绿的眼睛,瞪着潘小君:“你还不快走。”

  潘小君道:“请。”

  月下老人瞪着潘小君:“不必请,请快走。”

  ***

  小径,山城,雨。

  潘小君淋着毛毛细雨,步下小径,回到这座山城。

  这个山城在远山,远山在千里烟雨外。

  夜,夜已很深了。

  潘小君冒着微雨,选了一间看似温暖的小屋,双腿一伸,躺了下来。

  雨声打在屋瓦上,一阵,又一阵,轻柔的如枕上情拍轻呓。

  他闭上双眼,享受雨和屋瓦的旖旎风情。

  三月十日,春,雨——

  易有太极,生两仪,分阴阳。

  物换星移,成四象,化五行。

  宜祭祀,沐浴,扫舍宇。

  忌婚、丧,迁屋,冲蛇,二十一岁,煞果。

  有翻黄历习惯的人,就会知道今天的日子,并不能算太坏。

  清晨,阴雨。

  潘小君握紧拳头,双脚肆意的向前伸展,挺直了懒腰,打了个大哈欠。

  他看着门外的绵绵阴雨,摇摇头,拍了拍手掌,漱了几口水。

  他难得有早起的一天。

  他转着头看看四周,最先看见的是一座神像,一座山神像。

  案上香火寂寂,供奉的神祗金身也已剥漆残败,这间庙宇显然已很久没有香客。

  梁柱间绕上的蜘蛛结网,一重比一重高,深入梁间。

  潘小君拍了拍昨夜睡着时,缠在头发上的蛛网,然后他竟又朝地上草堆躺下去。一躺下后,当然也闭上眼睛。

  不但闭上眼睛,还跷起腿,哼着歌。

  只可惜歌声并不好听,因为是潘小君唱的。

  雨,纷纷。

  三月梅雨,雨纷纷,人断魂。

  茫茫小径,飘满重重雨丝,一个断魂人,湿淋淋的走进了这间山庙。

  他的确应该算是个断魂人。

  压得低低的斗笠顶上,破了二个大洞,恰巧的漏了一堆雨。

  灰色的素服,已被洗得发白,再经新雨一洗,显得愈加的陈白。

  一双白袜,破了一双洞,芒草鞋底,也已磨得见了底,露出一双长满茧的脚底。

  这样的人,能不在雨中断魂?

  断魂人走进屋内后,竟也不急着脱下一身湿淋淋的断魂衣物。

  他忽然自怀中摸出一二个不算断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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