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快刀与硬果 [1]
潘小君并没有醉。
他并没有喝酒,但是不明白的人,一琮会以为他喝醉了。
不但醉,而且醉的厉害。
***
崎岖小径,远在山城的一端,山城远在层山间。
潘小君来到了这座山城,也走上了这条崎岖的小径。
当他踏上铺满碎石子的道上后,他甚至也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
因为只有喝醉酒的人,才会糊里糊涂的走上这条小径。
只可惜潘小君没有醉。
潘小君走上小径,来到尽头,路的尽头恰巧有一座大石头。
潘小君是个懂得享受的人,有得坐,他绝对不会站着。
所以潘小君就坐了下来。
他的双眼似乎有点紧张,东张西望的,似乎在看些什么。
但是当他的眼睛来到了坐在他底下的那颗大石头的时候,他的双眼忽然怔住。
然后他整个人就跳了起来。
因为他忽然看见了石头的另一端,写了几个字:“先公钱姓有来之墓。”
潘小君几乎叫了起来。
荒山,孤坟。
石碑林立密如林。
这可不是山间住户人家,只因住在这里的人,虽然都是人,但总是差了一字——
“活人”,“死”人。
潘小君竟然来到了坟场“滥葬岗”!
到这种时候,这种情境,他竟然来到这种地方,你说他是不是醉了?
月色昭在潘小君的脸上,他的脸显然有点发青了,他只希望眼前一望林密的坟土上,千万莫要突然跳出个“人”才好。
潘小君似乎没有做过什么专心事,但是来到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情形,他反而似乎觉得自己就真的做了不少的专心事。
当一个人,或不管任何人,只要像他一样,走在一堆乱葬岗里,大都心里都会这样的想,因为这样总比较觉得不会心虚。
潘小君眼怔怔的浏览这一杯黄土,他似乎是在寻找。
他找什么?难道找人?找死人?
潘小君难道要和死人打交道?
石碑林立,墓土荒荒。
月色奇诡,乌云满天,黑森森的坟场,更有阴风森森。
潘小君头上冷汗直冒,双手似乎也已发软,他只希望他想要看见的东西,能快点出现才好。
幸好他虽然没看见,但总算先“闻见”了。
他已闻见一阵酒看。
潘小君双脚一蹬,人已朝酒香飘逸处掠去。
他到现在才真的庆幸自己会喝酒,会喝酒的人,鼻子通常都比较灵光些。
碑上有一壶酒,酒已空,捍犹存,人却未闻。
潘小君拎起了酒壶,倒了过来,瓶口朝下的摇了摇,果然壶底一滴不剩。
看来这个喝酒的人,是个标准的酒鬼,只有酒鬼才会把酒喝的一滴不剩。
潘小君向四处望了望,便朝碑上坐了下来,望着手里的空壶发怔。
因为他知道一个喝醉了的酒鬼,会走上哪里?睡在哪里?恐怕没有人会知道,更要命的是连他自己本人也不会知道。
所以潘小君只有坐下来等,等奇迹出现,等他自己会奇迹般的走回来。
月光黯淡,烟雾重重。
潘小君瞪着大眼睛盯着眼前一片的烟雾,一丝也不敢放松。
因为这些要命的烟雾,不知是从哪个时间,哪个时候出现的。
他只希望重重烟雾背后,千万莫要出现个“人”才好。
潘小君张着特大的眼睛直瞧。
但是他忽然觉得有一双眼睛,同样的也在盯着他。
潘小君跳了起来。
***
棺木很久,但并不残坏。
棺材应该是四四方方的,也应该是盖着的,更应该要没有孔才对。
潘小君眼睛并不花,脑筋也还算清楚,至少这些他还没有忘记。
他眼前这口棺材,就和平常的不太一样。
棺木的上盖虽然是盖着的没错,但是错就错在盖子上不应该有孔。
而且是两个孔。
二个眼睛般大小的孔。
更要命的是“孔”里,竟然还有二颗眼珠子般大小的眼球。
就是“他”在盯着潘小君。
潘小君看着“他”,“他”当然也看着潘小君。
潘小君双腿已发软。
不管是谁,若碰上这样的情形,不被吓死,恐怕也剩下半条命了。
潘小君现在就剩下半条命。
只可惜他仅剩的半条命,恐怕也要半条不剩。
因为他忽然看见这二颗“孔”里的眼球发绿,发着绿色的光芒,然后他再听见“嘎”的一声,棺盖竟然整个掀了起来。
一个人,直挺挺的,竟然就从棺材里站起来。
潘小君大叫一声。
“你难道不能叫得好听一点?”潘小君听见他说。
潘小君叫不出来了。
他仅剩下的半条命也已被吓跑,吓的魂魄都飞了。
“你好。”潘小君听见他又说。
潘小君吐着发青的舌头:“……你……好……?”
“你难道不好?”他又说。
潘小君道:“不好。”
“但是我看你红光满面的,似乎不怎么有不好的样子。”他说。
潘小君跳了起来,一拳打上他的身上,但却如同鬼魅般轻飘飘的,已移开。
潘小君叫道:“你这个混蛋家伙,你难道非得要这样吓人不可,你难道不会想个比较友善的欢迎朋友的方式。”
“他”——就是“月下老人”。
月下老人——
月下老人并非得是老人不可,也并非一定得替少男少女牵红线,配姻缘。
我们的这位月下老人,就是这种不一样的“月下老人”。
荒山,孤坟。
石碑林立密如林,这可不是山间住户人家,而是坟场“乱葬岗”。
满月的微光,照在石碑上已有说不出的诡秘。
石碑上就坐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