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弥天大火 [1]
“飞花公子”白文定走出“泰山客栈”后院,他从北面围墙边的甬道走到前面客堂上,客堂内尚有零星几个客人在喝酒。有个伙计迎着他笑道:
“客官,你要出去?”
暗中塞给伙计一锭银子,白文定道:
“我在这儿坐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把我们的马全拉到店门外。”
伙计手上捏着银子,道:
“你是——”
白文定道:
“别多问,给我弄碗茶就行了。”
伙计立刻低声道:
“你坐,我给你端茶去。”
“飞花公子”白文定独自坐在店内一角,一杯茶他才喝了一半,从二门处丽影一闪,有个披着带帽披风女子匆匆走出店外面。从这女人的走路姿态看,白文定已猜到这女子是谁。
横竖这泰山镇不大,白文定立刻跟了出去——
前面的女子绝对想不到会有人跟踪自己,因为——
因为她是“笑罗刹”凤依依。
不错,她正是凤依依。
现在,她从街中一条横巷走去,路上有行人,她当然不会多想身后面有人跟她,而白文定却又十分机警,还真怕被前面的笑罗刹发现。
入巷不久,便见一片灰蒙蒙中远处有个大汉站在一幢小楼下面的台阶上,别看是黑夜,白文定远处已发现这人正是西后街的“褚家油坊”出来的那人。
凤依依尚未走到小楼前,台阶上的大汉已飞跃着到了凤依依的面前——
白文定闪身暗影里仔细看,唔!只看得白文定心儿突突一阵狂跳不已——
几乎是全变了个人似的,“笑罗刹”变成了“小羔羊”,褚天彪那有力的膀臂几乎是架起了这个媚透了的女人冲进那幢小楼里。
就在小楼下的门闩哆嗦似的插上的同时,白文定也扑到了小楼下面。
贴着门缝,听得里面“嘤咛”之声传出来。
“别猴急,小心摔下楼梯呀。”
接着,一阵登楼声中尚掺杂着“唔……”。
白文定心中在想,奶奶的,二更天尚未到就他娘的搞起来了,真是两个狗男女。
伸手在怀里摸出几支“梅花钉”,白文定正要腾身往那小楼上跃去,猛的一想又停下来——
因为他还真的怕打草惊蛇,再说这姓褚的同依依扭缠一起,这对二当家三更天的行动只有好处。
一念及此,白文定笑了,他收拾起“梅花钉”,一个人又缓缓地走回“泰山客栈”。
“飞花公子”白文定刚刚坐下来,忽的又见自客店外走进四个标致的姑娘。这四个姑娘真迷人,每双翦瞳皆几乎要冒出水来的模样,两臂细,胸脯大,腰枝一闪臀就晃,而且走起路来不带声音,似一堆花羽毛般飘呀飘的飘进了店里来。
洪掌柜立刻笑迎上来,道:
“跟我进来吧,姑娘们!”
“咭”的一声笑,犹似深涧中泉水滴嗒声般美妙,四个姑娘相继走入二道院。
白文定冷冷笑,道:
“今夜这‘秦川四煞’可有得乐子。”
正在这时候,伙计笑着走来,道:
“客官,马匹全牵在店外面了。”
白文定点点头,又是两锭银子,道:
“酱肘子,酱牛肉,加上一桶烧酒,你马上收拾,完了我赶着上路。”
伙计指着后面,道:
“他们全走?”
白文定面色一沉,道:
“你又多问了。”
伙计哈腰笑道:
“是是,我去替你办吃的。”
夜风在阵阵的刮着——
“顿顿顿”的柳枝不停的在摆动,摆动得站在这柳河岸边的白文定心中热躁躁的好不恼人,因为他想起了凤依依那个骚娘们,更想起四个如今已投入“秦川四煞”怀里不定正在翻云覆雨各展所能的美娇娃。
是的,白文定也只是三十出个头,有人是这么说:女人三十如虎狼,男人三十似雄狮,这光景究竟鹿死谁手,那大概全凭各人的道行了——
低头望着清凉的河水,白文定就这么的想着……
而远处,泰山城外的“泰山客栈”后面,十一条人影却已幽灵似的扑向城墙边——
不错,“追魂老六”君不豪正率领着他的属下十位正副堂主,越墙而到了泰山镇城内。
君不豪早已听得白文定把“褚家油坊”的地形地物说得十分清楚——
“褚家油坊”的四盏挂在门檐上的灯笼还在亮着,附近也只有这四盏灯在亮。因为“褚家油坊”是榨油的,点油的灯才能用多少油?
一排五大间榨油房里面的油槽仍在出油,“轰隆隆”的榨油声更见闷响,斜对面的大仓库里面,有几个年轻壮汉在“吭哧”的扛着一袋袋芝麻往这面送。榨油房门口有个大汉正喝叫:
“快快,你们这些王八蛋,一到了晚上就像瘟猪。”
仓库门口有人应道:
“大管事,出仓的芝麻要过秤呀,兄弟们谁也没偷懒,不信你走过来瞧。”
那大管事吼道:
“别-嗦了,快扛过来——”
仓库门口,那人又道:
“大管事,秤坏了,要修,稍安勿躁。”
灰暗中,大管事已高声骂道:
“真是一群混账东西,好端端的秤怎会坏?”
那人仍然站在仓库门口,道:
“就这几步路,你过来看看不就结了?”
大管事怒骂道:
“娘的,你好大胆子,竟敢以这种口气同包大爷说话,老子撕烂你的臭嘴。”
包大管事果真气唬唬的走过来,就在他刚到了仓库门口,见里面有张小桌上的油灯亮着,不由一怔,又道:“你是谁?”
那人咧嘴一笑,道:
“新来的。”
包管事沉声道:
“新来的?怎么我会不知道?”
那人又咧嘴笑道:
“本来也才刚上工。”
包管事相当冷漠地道:
“你是二管事的小舅子?还是三管事的亲娘舅?娘的,他二人的亲戚都会偷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