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回 脱困而出 [1]
沈陵一面等候天黑,一面想道:“这位二夫人的确是才智盖世之人,所提的问题,平凡得教
人无法推测。这大名城人烟稠密,我随便在哪儿都能藏上一夜而不致被搜出,这是明显的道理,
她应该晓得,但为何还要问我是不是藏在城中?”
这个问题,一直到黄昏时,仍未获得答案。
而这时船身突然摇晃震动,外面传来种种吆喝之声,一听而知是巨舶起锚,水手们用力时之
呼叫声。
沈陵心中大喜,只要此船开行,加上夜色掩护,就可以逃生了。
好不容易才熬到天色全黑,沈陵下了决心,一掌按在箱门上,暗运内力一震,微响一声,插
闩已断。
他迅即滚出,先跃到门边,侧耳倾听,外面虽有脚步声,但却不是向这边行来,于是回身一
跃,落在窗下,当即把窗户略略推开一点,向外窥视。
冷风从窗缝灌入,他嗅到冷风的气息,就知道此舶已经在河中行驶。同时目光到处,也恰好
看到远处的满城灯火,隐约闪耀。
那正是大名城,相距已经十余里之遥了。
沈陵估计一下形势,更不怠慢,稳快地推开窗子,一跃而出,像一支箭般向水面上疾射。
当他的身形没入水中之时,只发出很小的声音,亦不曾溅起水花,可见他的水中功夫,相当
高明。
巨舶上没有一点动静,显然滑溜敏捷的动作,未被发现。不过在桅顶上,悬挂着的一盏红
灯,忽然转变为绿色,并且似乎被江风吹得直晃起来。
但大体上来说,不论是船上也好,岸上也好,都没有一点异常。
沈陵在水底潜泅,一口气就出去了四五丈,这才冒出水面换气,同时查看四下动静。
一切周遭的情况都很正常,他这才继续向岸边游去。到达岸边,他回头望去,但见那艘巨舫
顺流而去,已经又行驶了半箭之遥。
他安心地舒一口气,但觉这一下恢复自由,简直像做梦一般,容易得叫人难以置信。
对于二夫人追上来的可能性,沈陵认为微之又微。因为船只一直在行驶,又是在河中心。
两岸的任何地点,都可以登陆,完全无法估测。不过他曾受反跟踪训练,对此仍然不敢大
意,依然机警地时时留意后面的动静。
大约奔出十余里,到了一处村庄,但见此庄倒也人烟稠密,大约在千户以上。高大宽敞的房
屋,竟有十余家之多。
可见此村相当富裕,或是出过不少显贵人物,方有这许多高大宽广的宅院。
沈陵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尚有灯光的宅院,过去拍门,果然有人来应,并且如他所愿,给他换
了衣服,并供他宿处。
这等情形,并不稀奇,古代民风淳朴,不论大户或小康之家,都会时时行个方便,收留错过
宿头的过路之人。
沈陵略略睡了一觉,天色微明就向主人道谢辞别,匆匆上路。
他走得非常急,中午时分便已赶到巨鹿。
打过尖后,他躲在茅厕中,把靴边的皮面撕开,从夹层中,取出一张银票。
在街上找到一家钱庄,兑换银两以及几张面额较小的银票后,就赶到骡马行,选购坐骑。
他虽身怀武功,精于陆地飞腾之术,脚程甚快。但这种功夫,只能在晚上施展,如大白天一
路飞奔,将会惹得行旅侧目,如此一来,消息将会很快被二夫人的人打听到。
所以他想赶路,必须借重脚力。
当下他策骑急驰,所取的方向,正是直指京师。
他虽然身强力壮,擅长赶路,但也费了两天之久,才抵达京师。
那匹牲口,已经显出筋疲力竭的样子了。
沈陵让它缓缓而行,转到宣武门外大街,在一家中药铺门口停住。
店内出来一名伙计,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接过羁绳,客气地道:“客官请进,店内另有伙
计伺候您。”
沈陵急步跨入店内,柜台内有位红光满面的老人,立即推开手中的算盘,抬头望着这个青
年,客气地道:“欢迎光临,客官要抓什么药?”
沈陵环顾了店内的伙计与客人一眼,轻声道:“我要两味药,一味是‘防风’,另一味是
……”
老人接口道:“另一味是不是‘白芷’?”
沈陵吁出一口长气,点点头道:“不错,正是这两味药。”
“我姓骆,名大顺,您是……”
“天堂鸟。”沈陵轻声道:“你可以叫我小沈。”
骆大顺脸色倏变,将声音压得低低的,道:“您怎会突然来此?莫非出了什么事?”
“我现在没时间解释。”
沈陵急声道:“蔡中和在哪儿?”
“蔡中和抵此还不到一个时辰,现在后面胡同的木楼上休息。您请别急,他一路平安,没有
一点问题,我们早已仔细盘问过了。”骆大顺轻声道。
沈陵透一口大气,宽慰地道:“那就好了,我先找他谈谈,回头再来此向你请教一些问题。”
骆大顺点头道:“好,好,你去吧!对啦,要不要派人给你带路?”
“不用啦!那个秘密据点我知道位置。”沈陵马上回身出店。
骆大顺目视沈陵的背影消失于门口后,面色突然变得很严肃,慈祥的双目,射出锐利智慧的
光芒。
他寻思了一下,便离开柜台,走到后进的一个房间内,那儿有两位中年人,正在谈话。
见骆
大顺进来,都赶快起来,态度十分恭敬。
骆大顺道:“刚才你们都在窥视密孔中看清那位年轻人了,他就是‘天堂鸟’,名叫小沈,
正前去找蔡中和。”
他将目光落在面前左首的中年人脸上道:“王忠你到后面胡同去,你的任务是盯着他。”
王忠面上浮起迷惑之色,道:“他是‘盘石’计划,京师以外地区的执行总指挥,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