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风云不测 [3]
牟长山毫不迟疑的道:
“总共提取了五千五百两现银,都是十两一锭的元宝,数目不算很大。”
微微一笑,靳百器道:
“数目虽然不算很大,‘紫竹圩’却只是个小地方,‘大利钱庄’设在那里的分号,平日会有那么些现银存放着?”
牟长山道:
“大凡钱庄票号一类的买卖,端视平日出入的多寡而准备适量的现银应付顾客。但有时也会遇上突发的状况,在未获事前通知的情形,如果数额太大,超出了他们的存底,则他们还有一套同行特定对象的支授办法,能够很快调齐差数,满足顾客,据林妙回来说,当他和鼎儿前往提钱的当口,由于亦未先行通知,钱庄内仅有三千多两银子,萧掌柜的请他们等候了一会,才把不足的数目补了起来……”
靳百器沉思着道:
“萧掌柜出去吩咐调钱的辰光,我们可以想像到必然有几个过程须要进行——受命的人立时出发,到达某处提取现银,其中免不了彼此寒暄闲话一番,不足之数尚有二千余两,更少不得找人帮忙转……长山兄,这一来一回,知悉此事的人就杂了,有心无意之间,泄底的可能便大为增加。”
牟长山不由将坐骑的奔速慢了下来,他谨慎的道:
“你的看法,纰漏是出在萧祥遣人外调银两的过程当中?”
靳百器道:
“极有可能,另外,萧掌柜钱庄之内的工员执事等也不见得完全无嫌,长山兄,人心隔肚皮,任他们严格挑拣,用人唯谨,谁也不敢担保其中便没有一个见利忘义之徒!”
长长“嗯”了一声,牟长山道:
“靳兄说得有道理,看来,我原先的判断是错了,经过几次查询,我本来认为萧祥那边不会有问题,这才把注意力转到附近地面的一些黑窝上,却难怪劳师无功,半点消息没有!”
靳百器道:
“我曾向林妙提起我的看法,他完全不表同意,并再三向我申辩解说他的理由——就是先时长山兄说的那些,而救人当先,正在大家情绪低落的时候,如果我坚持己见,未免就无趣了……”
牟长山悻然道:
“林妙这个肥佬,他懂得什么?也敢和靳兄你来争执?”
说到这里,徒的脸孔一热,又乾笑着道:
“我也一样疏忽大意,未能早早征求并接纳靳兄的卓见,原因心思烦乱,当局者迷,靳兄千万莫要计较才是!”
靳百器笑道:
“现在还不敢断言我说得对不对,无论如何,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搭救令少君,集思广益,朝多方面去探究总错不了。”
牟长山的屁股在鞍上移动了一下,双眼望着前路,声调却提高了:
“靳兄,你倒斟酌看,那干王八羔子既然劫去银两,为什么还要掳人?”
靳百器道:
“我想,大概他们尚打算再捞一票,这年头儿,能前呼后拥,随身揣带这么一笔现银的主儿并不多,可能他们把令少兄当作寻常的阔少来看了!”
牟长山重重抹了把脸:
“如果他起意绑人勒赎,怎的至今尚未有风声或讯息传来?”
靳百器从容的道:
“传到哪里?对方决不至笨到自泄根底,设若牟鼎又闭口不言,他们想带口信还没有个地方带呢。”
咬咬牙,牟长山恨恨的道:
“我只要让这些胆上生毛的东西,不把他们一个个剥皮抽筋,我他娘就不姓牟!”
靳百器神色间微显忧虑的道:
“那是最后一段了,长山兄,我如今所担心的是不知牟鼎还记得我早日的忠告?”
牟长山不解的道:
“忠告?什么忠告?”
带马靠近了牟长山,靳百器道:
“昔日‘梧州府’戴玉魁与莫远追杀令少君的那段公案,长山兄总听过令少兄说起吧?”
牟长山忙道:
“当然,当然,那次幸蒙靳兄不记旧隙,以德报怨,伸手救了小儿一命,大恩大德,永难忘怀!”
摆摆手,靳百器道:
“我不是指这个,乃是另有所言;当时,戴玉魁与莫远并未存心要置牟鼎于死地,是牟鼎经验不够,露了底细,把你老兄的名号报了出来,他原意想借老兄的虎威压制对方,岂料事情适得其反,那两个家伙一听牟鼎是你儿子,深怕以后遭到报复,索性将心一横,就待干起杀人灭口的把戏,在我救下牟鼎之余,便曾殷殷告诫过他,凡是宜先审时度势,在情况没有明朗之前,万万不可轻易暴露身份,免遭无妄之灾……我希望他还能记住我的忠告。”
牟长山急切的道:
“靳兄,你的意思是说,鼎儿可能有杀身之祸?”
靳百器安慰牟长山道:
“也不能这么讲,我只是有这层顾虑而已,想令少君素来心思细密,反应灵敏,应该可以编出一番话来暂时敷衍对方,伺机待逃……”
牟长山烦躁的道:
“万一那些王八蛋失去耐性,鼎儿岂不处境危殆?”
靳百器冷静的道:
“不用急,长山兄,你约模也了解,有时候财富的魅力是非常诱人的,它可以使急躁者生耐性、令聪明人变糊涂,只要他们一天觉得发财有望,牟鼎的安全便一天没有问题。”
牟长山有些迫不及待的道:
“我们得尽快找到鼎儿,靳兄,财能迷心窃是不错,怕只怕对方一时间猛悟惊觉,但图全身自保,那就大大坏事了!”
靳百器道:
“快马加鞭吧,长山兄。”
于是,双骑八蹄,扬起漫天的尘土,急奔“紫竹圩”而去,一路驰骋,两个人一路祷告,但愿那干窝在暗处的强梁,把发财梦继续做下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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