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腾蛟起凤 [4]
情投意合,萧锦虹慨然说道:“柳大侠一代奇士,兄弟恨早年溷落草莽,怕污了你的清誉,否则,萧某真愿执鞭坠镫,攀附骥尾。”
柳剑雄哈哈一笑,执着他的手道:“萧兄言重了!如萧兄不弃,折节下交,柳剑雄倒愿追随左右!”稍顿,朗目射光笑说道:“兄弟想与萧兄结为金兰之盟,不知萧兄可肯交我这俗人?”
萧锦虹剑眉一轩,一步跪了下去,口中说道:“小弟萧锦虹,叩见大哥。”
柳剑雄慌得连忙拜了下去,两人对拜了八拜。
萧锦虹叫来店小二,吩咐备一桌上席。
一时俊彦,两人均非俗士,虽是金兰证盟,也不须香烛三牲之属,简简单单的互磕了几个头,就完成了一件大事。
少时,店小二送上酒席,二人相对痛饮,大有相见恨晚之慨。
酒意六成,柳剑雄朗声道:“贤弟,你双眉深锁,隐含幽怨,想是有伤情失意之事?你如不见外,愚兄想替你分担一点忧烦。”
萧锦虹未语先慨叹了一声,俊脸红红的将他与俏飞燕两人间的一段情海风波,撷精扼要的告诉柳剑雄。
柳剑雄听完之后,跌入沉思中,良久,猛然一拍大腿,歉然的道:“贤弟,看来这件事是出于误会,早先……”他意识到不便说出自己在天津卫见过华燕玲,稍作沉吟,方接说道:“早先在禹县,为兄碰到一位极美的姑娘,她叫了我一声‘虹哥’,为兄因不识她,是以淡答了一句,就走开了。可能那位姑娘就是华……”
萧锦虹情急的叫道:“大哥,你此话可真?”话出口,才知失言,大哥是顶天立地的奇男子,自己怎能不信他的话,不由施施然的赧颜说道:“大哥,小弟无状……”
柳剑雄淡笑着安慰他道:“自己兄弟,贤弟别介意。”
此刻,他已原谅了俏飞燕的无理取闹,非是无因,更怪上自己任性,没有耐心,登时下了决心,踏遍天涯海角,非找到她不可。
他吃吃的说道:“大哥,我想立刻去找她!”
柳剑雄笑说道:“正应该如此,华女侠在杨柳青,女孩子一受了气,必定会往回走,贤弟何妨走一趟天津。”
萧锦虹依恋不舍的道:“才与大哥相聚,又复离别,难免令人怅惘。不知何日才再能与大哥一图良晤?”
柳剑雄轻喟一声,说道:“愚兄也想能与贤弟多聚几日,但愚兄要事在身,不容闪散,但与贤弟一见投缘,虽有急事,无论如何,也要抵足畅谈一宵,明天再走。”
萧锦虹问道:“大哥还未落店?”
柳剑雄摇头道:“我准备连夜追查失宝,是以未落店。”
萧锦虹道:“往后我们不知何时才能见面?”
柳剑雄黯然的说道:“为兄要办的事太多了!不过贤弟要想找我,到嵩山或襄阳两地,总可探得出为兄萍踪何地……何况,为兄已离家经年,家慈倚闾盼望,愚兄也该返里省亲。”就是这样两人海阔天空,上下古今的谈了一夜。
一宿易过,翌日绝早,两人依依惜别,萧锦虹北上天津,且自不表。
且说柳剑雄怅然若失的有阵空虚感触,无端的对萧锦虹有种亲切感。东行,南下,自己也不知该走那个方向去追查失经下落,东行吗?由鲁入淮,南下吗?正好顺道回襄阳省亲。
犹豫了一阵,毕竟他是一代奇士,选择了往东的一条路,暂将私情甩在一边。令他往东的另一原因,是因齐鲁多豪侠,大好山河,正好趁此一游,顺便查访师门失宝下落。
且说这天来到山东与河南交界处,名叫朱集的地方,突然奇事出现,当街要道人口处,一家高大门第的粉墙上,被人用刀剑之类的尖刃划了一条盘空玉龙,刻工精巧,栩栩如生,纵有一流的丹青妙手,也难刻划得这般神态生色。
奇的还不只此,偏偏一条神灵活现的灵龙,脖颈之中,深深的插了一柄长寸小剑,剑柄飘着五绺丝穗,中央一绺剑穗上缀了一颗径寸明珠。此事委实太煞风景。
柳剑雄有点奇,油然的驻足多看几眼,方自赞赏刻工精巧,猛的发现灵龙脖劲中刻划的小剑,不由剑眉一皱,沉忖道:“此话从何说起,墙上之物刻痕犹新,眼前别无他人,这件事,分明是冲着自己而来。”
这种无头公案,令人颇费猜疑,他细心一推敲,看出来作画之人,与那把七寸小剑及明珠大有关连,登时穷插枯肠,就他记忆所及,想不出武林之中,谁有这种小剑明珠的表记。
他想了一阵,将思绪归纳起来,所得的结论是,第一,此人至少目前仍缀着自己,离朱集不远,二,以自己在武林中的名头,作画之人一手妙笔丹青,公然敢向自己挑衅,可见此人不但才华出众,更非凡俗之辈,他猜不透人家为何要这样恶作剧。就下定了决心要见识见识这人的武学,登时眼珠一转,探臂拔剑,劲透剑梢,运剑向粉墙上随手疾书四句:
玉龙冲天腾九霄,明珠小剑语狂傲;子夜砀山决雌雄,珠毁剑折龙飞高。
书罢之后,看着粉墙笑了笑,心思一动,运剑细心将小剑明珠削掉,再一深注了顷刻,剑虽削去,但斑痕不雅,再又运剑划了一朵白云相同的云彩,登时暗与末句吻合,真个是珠毁剑折,龙腾九霄。
但虽非丹青妙手,但也刻划的非常生动,若非细心注视,绝难辨出小剑痕迹。
砀山距朱集百里之外,现下已日近西山,若非是身具上乘轻功的高手,两三个更次,决难准时赶到。柳剑雄聪明过人,这一着手法高明至极,既可煞煞对方傲气,又可藉机较量一下轻功。
他不慌不忙的先在朱集打过尖,到暮色苍茫,四野无人之时,方展尽脚程,尽情飞驰。
身负绝世轻功,宇内少有,他提了下神,认清方向,三更不到,就已来到地头。
砀山在城外五里,奇峰峻拔,时届阳春,丰草茂林,到处一片葱翠。在他想来,自己可能提前到了一步,人一纵落峰腰一块平地上,抖嗓一声清啸,啸声穿林绕谷,数里可闻,啸声一落,远处村庄正好更鼓三响。
更鼓声未停,五丈外一棵老松上刷的一声,轻飘飘的纵落一条纤巧人影,轻灵妙曼,有如一只彩蝶。这人影也作怪,下泻身形离地三尺,猛的两臂陡张,往下一按,一个细条身段突然凭空升高三尺,一式“平沙落雁”,有如一片秋叶,左右一飘,悄无风声的亭亭玉立,不多不少,恰好纵落他身前半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