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万里追踪 [4]
万同道:
“他是病人,病人哼两声也不奇怪,娄兄不必多虑。”
娄兄道:
“万兄,押解这两个小子责任重大,在下不能不多加小心。”
万同悟道:
“娄兄此言有理,不过,我们一共四人押解他们,谅来也不会出错。”
娄兄道:
“这样最好,天晚了,早些歇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万同道:
“娄兄请便。”
姓娄的开门回房去了,万同也关上窗户,不一会就熄了灯。
梅奇十分惊奇,四人押解两人,这两人难道就是上官夫人主仆么?
想想又觉得不对,他们对上官夫人不至于如此无礼,听隔壁房间的哼声,也不像出自女子之口。
除了姓娄的和万同两人,另外两人恐怕住在最边一间。
因为每间房两张床,他们要用三间房才够。
回到房中,把所见情形以传音入密对孟师叔讲了。
孟老儿也传音道:
“三更时,俺老儿把这小子引出来,你看看床上躺的什么人。”
商议好,二人各自运功调息。
三更时分,孟老儿先蹿上了房头。
他将脚尖勾在瓦楞上,来个倒挂金钩,头下脚上。
以舌头舔开窗纸,望里一瞧,两张床都挂着帐子,有轻微的呼哧声从靠板壁的那张床上传出。
他想了想,又翻到瓦上,轻轻揭了两小块瓦片下来,再次倒吊着,两指运功,朝板壁那张床上弹去。
他使的力不大不小,瓦块碎片钻通了帐子,隔着被子打在那家伙腿上。
“唔——”那姓娄的家伙仿佛叫虫子叮了一口,痛醒过来。
“他娘的!”他轻轻骂了一声,翻个身朝里,又想拥被而睡。
孟老儿心里直乐,又弹出了一小粒碎片。
这一回打在那小子笑腰穴部位。
隔着帐又隔着被,不一定打得准,只是碰碰运气罢了。
可是,偏偏还让他歪打正着,碰上了。
“咕咕咕”,姓娄的小子低声笑了起来,因为他使劲压抑着声音,所以不大。
孟老儿只见床铺震动,帐子在抖,更是乐得想大笑出来。
“咕咕咕……他娘的!别处不咬……咕咕咕,偏咬这地方……咕咕咕……”
“扑哧”一声,孟老儿露了馅。
他实在忍不住了。
这一声笑出来,那还了得?
床上姓娄的小子听见窗外的声音,立即从床上坐起,帐门一掀,蹿到了门角,轻轻将门开了,鞋也顾不上穿,急急忙忙上了房头。
离他五丈外,一个矮小的黑影,正以拙劣的轻功,在屋脊上奔逃。
“他娘的!一个下三滥的毛贼,也敢到老虎头上拍苍蝇,大爷叫你跑!看你逃得出大爷的巴掌心?”他在心里咒骂着,也不想惊动同伙,一个蹿跃越了八丈,再一个起落,又是八丈,前面的黑影看看还有十丈。
“他娘的,黑夜里估摸不准,这小子原来离得远呢!”
他又是一个飞跃,离黑影还有三四丈,正要再次腾身一掌将他震翻,眼皮儿一眨,这小子却不见了。
“噫,这小子好快,莫非是高手?”他起疑了,正在转念头,又瞧见了黑影。
“娘的!跟老子来这一套!”他小声骂了出来,“老子是贼的祖宗,你小子还嫩着点儿!”
原来,黑影跳到地下去了,拐个弯,变了方向,又跳上房顶来了。
“呼”一声,姓娄的跃了过去。
这回十拿九稳能抓住这小子。
可惜,人还在半空,那小子又不见了。
他双脚刚落在瓦楞上,脑后猛然被人吹了一口气。
他实实在在感受到了这口气。
急切问一回头,却什么也没瞧见。
他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莫非遇见了野鬼?这个念头一闪,惊得出了身冷汗。
扭头四处一瞧,那黑影也不见了。
转过身,还是回去吧。
还没提起脚来,光溜溜的脚背上被一只冰凉的手摸了一下,把他吓得一下子跳起了三丈高,低头往下瞧,仍然什么都没有。
他适才站立的地方,正靠瓦檐,没心思仔细斟酌,慌忙中认定是见了鬼,于是落下来后,再不犹豫,拔脚就往旅舍方向走。
腿刚一动,委中穴被戳了一下,不会动了,还没及喊出声来,哑穴也被制住。
寒风中,加上心胆俱寒,里里外外部冷透了,牙齿捉对儿厮打起来。
接着肩并穴、关天穴也被制住。
人家没戳他气海穴,废了他武功。
可是,他已吓得直淌冷汗。
但紧接着,一根细细的,有些粗糙的指头,老在他气海穴部位摸来摸去,好像在认穴位似的,把他惊得在心里直叫唤:“天老爷,你可别往这地方戳,有什么话好说,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下这种辣手,毁了大爷,啊,不、不,毁了在下,好汉,好汉,求你高抬贵手……”
可惜,他一句也没能说出来。
忽然,晕穴上挨了一下,他晕了。
醒来,发觉是在郊外。
他面朝一棵大树,仍然动也不能动。
那根讨厌的指头,掀开了衣服,又在光溜溜的后腰上摸,依然是在气海穴部位。
他一急,忘了哑穴被制,叫道:
“好汉,有话好说,我与你无冤无仇……”
咦,他竟喊出了声,声音之大,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背后说道:
“嘻嘻,你小子叫什么名?”
“在下娄不凡。”
“你是龙虎宫一伙还是邢天波一伙?”
“这个,是龙虎……”
话未完,气海穴处,那讨厌的手指头像条虫一样,又在穴位上轻轻搔。
“不对不对,是邢天波一伙,”
这话说出,那条“虫”便钻出衣服外去了,他不禁松了口气。
“上官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