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名花有主 [2]
果然,有人影朝火光奔去,这一来离现场便远了。
王道回到原地,心里已十分笃定。
韦烈僵立在墓室中央。
“天残”和“地缺”四肢蜷曲,横尸在地,尸身发黑,显然是中毒而死的,人本狰狞,死后更形恐怖。
墓室中央靠壁的白玉石长案之后有一对雕龙琢凰的石棉凤椅是空的,龙椅上一具白骨骷髅是坐姿,衣物已经半成灰,蜕在脚边。
这白骨骷髅应该就是“无忧老人”了。
他是在死前自封墓道吗?
墓室上下四方全由白玉石砌成,看起来十分洁净,不见陪葬的人和器物,想来是被“无忧老人”清除了。
后壁有两个月洞门,隐隐可见排放的巨棺。
不知是过了多久。
韦烈从僵化中醒来,吐口气,心里在暗忖:“大漠双怪显然是中毒而死,可是自己没嗅到什么异常的气味,他俩是中毒的?‘无忧老人’看样子已坐化了数十年,所谓宝镜藏宝之钥在哪里?”最后一句他是开口说出来的。
“宝镜藏珍之钥在哪里?”
“……在哪里?”
墓室回音久久不绝,胆气不足的人真的会活活吓死。
韦烈当然不甘心就此退出去,好歹要有一个结果。他想到“无忧老人”乃是武林先辈,不容亵渎,同时身为后辈的对先辈该有所礼以示尊敬。于是,他步近案前,恭敬地拜了下去鉴于墓室回音,他用心灵默祷:“老前辈,晚辈并非有意冒渎也不是心怀贪念,乃是为了完成先父母的遗愿,祈老前辈应谅宥。”
祝毕抬头之际,突见长案底面现出一个拇指大小孔,如果不是下跪抬头,根本就无法发现,小孔里似塞了东西,他好奇伸出指末掏,软软的掏出来一看,是个黄色绢卷,这是什么东西?他的心下意识地起了悸动。
再拜而起,展开绢卷,上面有字也有图,由于年代久远的关系,字迹图形已模糊不清,仅能勉强辨认。
他走到火炬旁,映着火光极目力慢慢辨视。
蝇头小字,又是写在绢上,认起来非常吃力,逐字看下去,上面写的是:“字示后辈有缘者,如系贪婪无行之徒,必穷搜恶索,甚或亵渎遗蜕,将永留此间,若是正道之士,必尽其礼数,拜吾遗蜕,四体着地,触及机关,此绢方显。附图合之宝镜,可得宝钥。无忧老人留。”
韦烈心头的震撼简直无法形容,因为宝镜在他身上。
额汗涔涔而下。
许久,情绪才平复下奉。
他取出贴身收藏的宝镜,用镜面上镂刻的图形与绢图来对照,发现两图大小一样,粗线部份也吻合,只是标志方面有多有少,乍看之下似乎不是同一图。他再仔细观察,最后看出绢图上有一个特别明显的记号,是小圆圈中画了个十字,旁边还有注记,写的是“驼峰石屋,已正现宝”八个字。
思索了许久,忖不透其中之意。
他逐字逐句分解了去想,驼峰,当然不是骆驼的背,指的应该是山形,石屋不用说是用石材建造的屋子,已正,已是时辰,指正已的那一刻,现宝便难解了,在驼峰石室之中,正已时会现出宝藏吗?好像有点不通……
接下来的问题是驼峰何在?
再看连结圆圈两端的粗线,一端的线头写了个“曲”字,另一端是个“喜”字,这是什么意思?
曲和喜各代表什么?
他茫然地把目光移到镜图上,凝视着,粗粗的线条在他眼前扩大、蠕动,像一条长虫。
当然,这是凝视久了眼睛发花的原故,突地,他发现绢图圆圈的位置在镜图上是一个“山”
的符号,恰似双峰。他倏有所悟,再想……
“曲”、“喜”,口念手指心想,线条的两应该代表两个地点,那就是地名,什么地名中包含了这两个字呢?
“曲”,身在洛阳,他不由想到了附近的垣曲,假定垣曲是对的,再循线的方向延伸出去,中间隔了山……
闻喜,中间隔了中条山,垣曲对过去便是闻喜。
他欣喜若狂,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这是一个人在突然解开一个百思莫解的谜题时所产生的正常反应。
驼峰石屋便在中条山中。
有了确实的地点,不论区域有多广,总是会找到的。
他不由望向那具白骨骷髅,心里暗道:“老前辈,您的设想未免太玄也太周到了,如果变图不合一,这谜底将永远无法揭开。”想到“双图合一”,忽然兴起一个念头,自己身怀镜图之密已泄,相信有不少人觊觎,万一有天落入人手,势将又掀起另一场干戈……
于是,他当机立断,把绢图就火炬焚化。
现在,这秘密只他一人知道,不虞另生枝节。
火炬将燃尽,光焰在逐渐减弱。
他再次跪拜遗蜕,然后离开墓室。到了外面,他用石块草兜把入口封堵,以防被人发现异状而入内侵扰。王道奔了过来。
“公子,你进去这么久不见出来,我担心死了!”
“不会有事的!”
“怎不见那两个老鬼出来?”
“回头再说,我们走!”
通往垣曲的官道,韦烈踽踽而行,潇洒飘逸,步履从容,他不像是长途赶路,仿佛是踏青揽胜,英气洋溢之中,带着少许书卷味。
行人车马稀,寂寞阳关道。
两名黑衣人从身旁疾行而过,韦烈不以为意,路本来是供人走的。他继续不疾不徐地挪动脚步,步度与速度一成不变,没多久,又有两名黑衣人走过,还偏头看看他一眼,这回他不能不注意了,因为先后四人都不像普通行旅,最特殊的一点是都不带行李包袱。
“嚓!嚓!”鞋底擦地的声音很慢,很有规律。
这种走路的声音不应出现在官道上,如果是老弱残障,脚步声不会如此规律和稳重,仿佛是故意的。
韦烈没回顾。
走了一程,怪异的脚步声仍在身后,判断距离在丈许之间,他突然止步不前,后面的声音也停了。他冷冷一笑,正待举步,后面擦地而行的声音又起,他索兴不动,声音接近,擦身而过,赫然是一个身背竹篓的老者,看样子是体弱带病,走路是用拖的,显得非常吃力,其状堪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