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争雄记 - [陈青云]

第二十七章 [2]

  艾惠玫全身猛烈地一抖,长长呻吟了一声,瘫痪似的突然倒地。仇恨慌忙将她抱起,焦急地道:“你怎么了?艾姑娘,哪里不舒服?你的脸好苍白……”

  星目微睁,喘息吁吁,那一张美艳的面庞略带一股凄迷得令人痛心的幽怨,她半启朱唇,疲乏的道:“我好……我好累……象走了千万里路忽然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又宛如突然卸掉肩头上沉重的负荷,很疲倦,但却心明神逸……”

  仇恨关切地道:“可要到榻上歇息会儿?”

  艾惠玫摇摇头,舒适地闭上了眼,道:“不,我就要你这样抱我,我觉得好平静,好安全,象一只暴风中躲进港湾的小船……”

  她悠悠地,又道:“好象我们十分接近,没有丝毫距离,象是我们在很久很久以前日是这么亲切面熟悉了,是吗?仇哥哥!”

  仇恨点点头,道:“我有一种感觉……”

  艾惠玫温柔地道:“你说。”

  仇恨有些赧然,悄悄地道:“我觉得……好奇妙,太奇妙了………”

  深情地笑了,艾惠玫满足地依偎在仇恨的怀里,翠绿色的氤氲缓缓向他们包围,因他们笼罩,而翠绿色闪泛着隐隐的喜悦与安详,有如一片朦胧的雾,这雾,又多使人沉醉。

  夜长,人却难寐啊!

  “临风阁”名如其所,是一处爽洁明敞,又带着几分飘逸韵味的地方,建筑的格局也显得特别的古朴强浑,线条简单而有力,稚微中,含蕴着突出的拙实感……。

  它是用桶木原干叠架起来的一座正方形楼阁,分上下两层,下层只用台抱的四根极大木拄为支撑,没有隔间及墙壁。四周半垂着宽长阔大的垂帘,光洁润滑的地板滑打得紫褐透亮,却仅有四张兽腿矮几似的椅子并排中间,一列特大特宽的原木楼梯延展上层,楼阁之上,也与地下一样简洁明净,只是地下铺了层锦毡,矮几改成八角檀木镶嵌云石面的高桌面已,在这里,可以看见绵亘迄逦的景色一角。

  仇恨抵达“临风阁”的时候,早已有四人在坐,备占一张兽腿矮几似的椅子。

  第一位是一位老妇人,这位妇人约莫五十出头的年纪,浓密却微显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软髻,簪髻的却是一根五寸长的蛇形黑木簪。她的面庞清瘦而白晰,生着一双女人少见的漆黑剑眉;丹风眼,略挺了些的鼻梁,一张两边嘴角微微下垂的嘴唇,穿着一袭纯白镂着金丝边的衣裙,双手空空,安详地交提胸前,形态雍容,气度高华,然而却有一种镊人魂魄的威仪。

  第二位,身材雄伟高大,穿着灰色绿绣金边长袍,年约六旬左右的老人,面孔五官轮廓突出,面如满月,浓眉,风眼、通天鼻、四方嘴,颔下蓄着一把灰苍的长髯,整个形态中,流露出一股无可言喻的威凛,沉猛与雍容之气,就宛似一座撑天的巨山。

  第三位与第四位是仇恨熟悉的人,前者是可扎钦汉,后者是冯奇。

  老妇人开始仔细地端详起仇恨了,于是,每看一次,神色便缓和一分,到后来,简直已带上笑容了。她缓慢地说道:“仇恨,你过来坐下。”

  仇恨谢了座,过来端正地坐好。老妇人笑了,道:“仇恨,我先替你引见一下。”

  首先,她自我介绍道:“我叫申无痕,昔年有个‘铁拐仙娘’的匪号,如今,大家都叫我‘铁拐婆婆’。”

  指着第二位花甲老人道:“他是我的老伴,姓展名伯彦,终年独坐寒江垂钓,因此,武林中人送他一个‘寒江钓叟’的绰号!”

  接着,又指着第三位、第四位道:“这两位就不必我多费唇舌了,你们原是旧识。”

  仇恨没有打岔,是一种倾耳聆听的模样。

  申无痕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说道:“惠玫这孩子是我侄女,也是个私生女。她的母亲,早年和我是非常要好的结拜姊妹,那时,我们都还年轻,当然也有着一般少女的憧憬与幻想,那真是一段做梦的日子………后来,惠玫的母亲认识了一个男人,是一个相当英俊出色的男人……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他们由相识而相恋,好得不得了,惠玫的母亲便也和许多痴情的少女一样,终于奉献出她的贞操。可憾又可倔的是,这个男人对于她,并不似她对这个男人般的真心真意,等到惠玫的母亲有了身孕,尚在编织着另一个美梦的时候,那个男人突然不告而别,从此音信俱无,遗弃了惠玫的母亲,以及还未临人世的惠玫……”

  仇恨道:“典型的负情故事,前辈,亘古以来,这样的错误便不曾停止,在天涯海角的每一隅都循环反复地发生,值得惋叹的是,当局者往往沉迷不悟,待到猛省回头,却已悲根铸成,无以为补了………”

  申无痕点着头,道:“正是如此,惠玫的母亲便也走上了这类结局中大多数受害者所循环的道路——自杀,她是服毒而死的,由我去收的尸。我永远忘不了她那副惨状,尸体全身浮肿,肌肤透着乌紫,原本娟好的五官极曲得整个变了形,七窍中全凝着血渍,连嘴里的舌头也都啮烂了,这证明她在临死前是受了多大的痛苦。那时,惠玫才刚满周岁,抱在一个奶娘怀中,见到我,便张嘴憨笑,可怜的孩子,尚不知小小年纪,已失怙恃,更何从明白人间世上这般辛酸与险恶呢?”

  仇恨道:“那个男人,实在可恨!”

  申无痕道:“是可恨……我是接到我这位小义妹通过专人送来的绝命信之后,方才知晓一切的,当我专程赴去,则除了收尸入殓,任何什么忙也帮不上了。对于死去的人,我无力为助,但对活着的人,我却多少能以发挥作用,小惠玫的将来自然由我承担,那个负心汉,我也饶他不过,就在惠玫母亲死后的第三个月,那负心汉便被我夫妇追上围住,却算他命大,只留下一条右臂,仍被他活命逃逸……”

  仇恨道:“前辈是如何找着那人的?”

  申无痕恨声道:“这小子遗弃惠玫母女之后,独个儿潜到边塞山城去逍遥快活,他有名有姓,且属同道中人,加以不肯安分,要找他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恨只恨我那小上七岁的义妹事先没有托我为力,否则,尽可在悲剧酿成前将那人抢回,迫其就范,便不会有后来这么多的凄惨了……”

  仇恨道:“前辈怎会与‘百毒门’扯上关系呢?”

  申无痕道:“这一点,我稍后会告诉你,这个负心汉名叫司马长风,乃是司马长雄的嫡亲胞弟。司马长雄的身份你已清楚,用不着我赘述。就在我夫妇追杀司马长风后的第二年,可扎钦汉和冯奇联袂上门寻仇,要替司马长风报仇,我们激战了三天三夜,彼此却未能分出胜负,由于英雄重英雄,好汉惜好汉,在不打不相识之下,我们结成了很好的朋友,从此两人经常是我家座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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