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4]
郭长风突然问道:“贵号账户上,一定有他的姓名和住址,对吗?”
彭管事道:“有是有,但他并不住在本地。”
郭长风忙道:“取来给我看看。”
彭管事向一名伙计招招手,道:“你去账房把何老夫子的户册拿来就是大前天存入五万现钱的那位何老夫子。”
伙计去不多时,取来一本崭新账簿。
郭长风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一看之下,却几乎为之气结。
原来账簿上写的是:
“○年○月○日,何希文老先生存入银五万两整。住址:金陵府南门外张家大院。”
张家大院根本是座废宅,何希文谐音“何须问”,分明也是假名。
※※※
郭长风回到客栈,简直越想越气。
黑衣人的武功和来历,事事如谜,难以猜透,何老头更是个老狐狸,处处设想周密,毫无破绽可见,自从在张家大院见面后,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黑衣人监视之下,而对方的一切,自己却是毫无所知。
看来,要想解开这些谜,只有寄望子林元晖身上了。
这天晚上,他破例没有喝酒,而且很早便上床休息。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饱餐一顿,独自出城,径赴“寂寞山庄”。
抵达庄门前空场,时间犹未近午,可是,庄门口的情景,却与前夜所见大不相同。
空场上的野草,已经铲除干净,锈渍斑斑的庄门,也已油漆一新,门前更直挺挺站着八名锦衣武士,执戈佩剑,担任守卫。
一夜之隔,寂寞山庄似乎重新振作起来,虽然还称不上威严雄伟,至少已不再令人有颓废荒凉的感觉。
郭长风暗晴诧异,整一整衣衫,缓步向庄门走去。
刚到门口,忽听一声震耳大笑,道:“巧极了,在下正要进城去拜望郭兄,不想郭兄倒先来了。”
随着笑声,迎出来一人,正是总管杨百威。
他身上衣服齐整,手里还拿着马鞭,果然是准备出门的打扮。
郭长风含笑拱手,道:“昨承枉驾,深感盛情,郭某今日特来回拜。”
杨百威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贵客莅门,快请入庄待茶。”
两人把臂言欢,真像是多年故友重逢,显得又高兴,又亲热。
进入庄门,是一条宽敞的石板路,左右各有支路可通两侧厢院,正面是大片草坪,拥有一座拱形花棚,才是正厅。
由庄门直达正厅,沿途都有锦衣武土侍立,为数不下二十余名,一个个劲装佩剑,挺胸凸肚,大有耀武扬威之意。
郭长风冷眼观察,见草坪上残梗犹存,花栅中枝叶新剪。
这一切,都说明“寂寞山庄”已经预知他要来,才故意摆出这些阵仗。
他心里暗暗好笑,只装没有看见,昂首闹步,直入厅中。
谁知一脚跨进门槛,却发现大厅里坐着三位锦袍老人……
杨百威笑着道:“郭兄,我来替你引见三位前辈,这位就是红石堡秦堡主,这两位是太极门应长老和君山麒麟寨郝老当家。”
郭长风早已知道三人是谁,只是没想到他们也会这么快赶到寂寞山庄。
子是,一抱拳,微微欠身道:“在下郭长风。”
秦天祥等三人都站起身来,还礼道:“郭大侠请坐。”
郭长风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竟连一句“久仰”的话也没说。
秦天祥三个人六只眼睛,瞬也不瞬望着郭长风,脸上却流露出惊异之色。
应长老轻咳了一声,首先开口道:“郭大侠是刚从金陵来?”
郭长风道:“正是。”
郝金堂接口道:“这真是不巧得很,咱们专程前去金陵访晤,未能相遇,没想到郭大侠却来了襄阳。”
郭长风微笑道:”应该说很凑巧,今天不是在这儿遇见了么?”
郝金堂道:“可是”
红石堡主秦天祥突然抢着问道:“郭大侠远来襄阳,不知有何贵干?”
郭长风不答反问道:“在下也正想请问秦堡主,三位远去金陵,又有什么贵干呢?”
秦天祥被问得一愣,脸色当时沉了下来……
他眼中寒芒流转,不悦地道:“郭大侠,你这是在对老夫说话?”
郭长风傲然道:“难道堡主不是跟郭某说话么?”
秦天祥哼道:“你可知道,三十年来,已经很少有人敢用这种口气对老夫说话了!”
郭长风笑了笑,道:“那是因为三十年来,郭某一直没有机会结识堡主。”
秦天祥道:“阁下真是狂妄自大,目空一切!”
郭长风道:“堡主何尝又不是顾盼自雄,目无余子。”
两人针锋相对,各不相让,眼看就要闹翻了,旁观的三个人不禁暗暗着急……
谁知秦天祥却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傲慢的家伙,想不到你非但身怀绝技,口才和胆识居然也不差。”
郭长风欠身道:“多承堡主谬誉。”
秦天祥笑笑道:“听说你的酒量也很好?”
郭长风道:“不敢,只是好酒无量而已。”
秦天祥道:“好!老夫今天非跟你较量个高低不可。百威,摆酒上来。”
杨百威没料到一番争执,倒激出红石堡主的酒兴和豪气,急忙连声应诺,吩咐庄丁们摆酒布席。顷刻间,酒宴备妥。
五人依序入座,席间却不见寂寞山庄庄主林元晖。
论理,林元晖既是秦天祥的女婿,又是此间主人,老丈人在座女婿理当奉陪,怎么倒躲着不露面呢?”
郭长风心里纳闷,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渐渐发现眼前这种场面,很可能是故意安排的圈套。
秦天祥虽然已经年逾六旬,酒量竟十分惊人,郝金堂和太极门长老应飞也都不弱,再加上一个杨百威,以四对一,好像存心要把他灌醉才肯罢手。
郭长风暗自盘算了一番,如果放量硬拼,他有把握将对方四人全部灌醉,但自己一定会醉倒,喝醉了不要紧,却不能耽误正事。
子是,便假装不知,频频与四人干杯,等到彼此都已有八九成酒意时,忽然推杯不饮,说道:“在下量浅,只能到此为止,再喝就要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