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2]
董卓英不再开口,他不欣赏她近乎诡诈的作风。
“有件事我也想不透…”“一朵花”皱起了眉头。
“什么?”
“‘南义’马荣宗可以称得上是白道中泰山北斗人物,为什么以假东西去欺骗‘北侠’?如果‘北侠’收下了东西,岂非成了嫁祸?”
“在下记得家师常说的几句话……”
“令师是非常人,他说什么?”
“武林中表里如一的人不多,道有盗,盗亦有道,盗与道之间相差极微,端在乎一念之间,道可为盗,盗也可为道…”
“有意思!”“朵花”忽地离座而起:“令师的这几句至理名言,给了我很大的启示,也感慨良多。”她此刻面色湛然,媚态全消,像变成另外一个人。
董卓英深深点头,由这几句话,他对“一朵花”忽然感到迷茫起来,她像野草闲花,又像高轩名品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她的江湖见识广博,身手也是上乘,面对着焦拐子那种人物,也毫无怯意,她到底是什么来路?她曾适时阻止焦拐子说出她的来路,而焦拐子也就真的不提,还消除了故意,可想而知,她的来头不小…“砰砰!”房门起了叩门声。
“是谁?”董卓英发问。
“来见吴姑娘的。”门外人回答。
“一朵花”立即转身拉下门栓,然后退两步,侧在一边,一个机警的江湖人,一切行动成了定型,随时都准备着应付万一的情况。
董卓英是坐着的,他没动,但眼睛注视房门。
进来的是个买卖人打扮的中年汉子,目光在房内一绕之后,朝“一朵花”作了个长揖,道:“见过吴姑娘!”董卓英己从对方进门时的目光,判断出对方是个好手。
中年男子又向董卓英拱手道:“董少侠好!”董卓英为之一怔,彼此素未谋面,对方却像老朋友似的打招呼,欠了欠身,含糊地应声道:“幸会!”“一朵花”微一蹙眉道:“有事么?”中年男子趋近一步,低低说了几句。
“一朵花”的神色大变。
一个人如果无意去听别人的悄悄话,耳朵便呈半关闭的状态,听而不闻,董卓英现在便是这样。
他不想偷听别人的谈话,心里便想着别的事情,所以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这便是武士风度,君子作风。
中年男子回身朝董卓英抱抱拳,匆匆出门离去。
“一朵花”靠近董卓英,一只手扶着桌角。
“董哥哥,你的‘石纹神剑’注定非出鞘不可。”“噢!为什么?”“这次我求你帮忙…”“帮什么忙?”董卓英顺口问了一句,又紧跟着道:“动剑?”“不错!帮忙的对象是家师!”“令师…需要我帮忙!”董卓英大感意外。
在他的判断中,“一朵花”的来头很大,以徒观师,她的师父当然是了不起的人物,竟然要请他帮忙,这有些不可思议。
“是我请你,是我的主意,你不会拒绝吧?”“当然!”“那就好…”“不过我得先了解情况,该不该拔剑。”同时深深望了“一朵花”一眼,推杯站起:“令师是谁?”“为了争取时间,我们得马上动身,到时侯,如果你认为不该拔剑,就可以袖手不管,我不会怪你,这总可以了吧?”董卓英无话可说,深深一点头。
一个时辰,奔行了近四十里的路程。
日头偏西。
临江的一个大镇口。
一幢古老的建筑。
“一朵花”和董卓英停在古屋的大门口,没敲门,斑驳的大门缓缓自动开启,开门的是个半百妇人,一副精悍之色。
那妇人打量了董卓英一眼,然后侧身退向一旁,道:“小姐总算赶回来了,主人一直很着急!”“一朵花”道:“客人还没到?”妇人道:“正确的消息,客人已在五里之内,随时可到。”“一朵花”点点头道:“很好!”说完,向董卓英作了个请字的手势,然后往里走。
古老的院落,苍劲的庭木显示了这古屋的年岁。
过了穿堂,是个青砖铺砌的大天井,正面是大厅,两侧是厢房。
两个人刚刚跨入天井,一个青衣少女奔了出来,朝“一朵花”躬了躬身,道:“小姐,主人正等着你!”说完,才礼貌的向董卓英微笑施礼。
董卓英心中怦然,看样子“一朵花”还是名门之女。
“一朵花”颔首表示知道,然后拉了一把董卓英的衣袖,走向东厢的明间,明间里的摆设也是古色古香,不少把玩的珍品。
“董哥哥,你坐会,我去去就来!”“只管请便!”“一朵花”匆匆离去。
董卓英在紫檀木椅上落座。
另一个青衣少女献上了香茗礼貌很好,完全是大家下人的风范,请了安,随即退了出去。
董卓英有些迷惘,这排场和气氛,根本不像武林人家。
一名年轻汉子穿过天井,急急朝里行去,看样子是禀报事情的。
没多久,“一朵花”沿走廓来到厢房,她换了一袭宫装,董卓英眼睛为之一亮,他看到的是端庄的大家闺秀。
“董哥哥,对不住,让你枯坐!”她笑笑,笑得很端庄。
“好说,情况如何?”“对方马上就到!”“现在该告诉我原因?”“等会一看,你就知道!”“一朵花”站到门边,望着天井:“来了!”董卓英起身,站到“一朵花”身后,只见应门的妇人,引着一个衣着蔽旧的瘦长人进入天井,定晴一望,一颗心顿时收紧,来的,赫然是焦拐子。
焦拐子被引进正屋大厅。
没多大功夫,大厅里传出话声,听不真切,但可以听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女人不用说是“一朵花”的师父,也是也是这古屋主人。
谈话变成了争论,激烈的争论,声调随之放大。
“一朵花”不开口,只遥望大厅。
董卓英也没开口,他在听。
“绝对办不到!”是女人的声音。
“区区不想流血!”焦拐子的声音。
“你欺我是半个人?”“夫人,区区言尽于此,你自己盘算吧!”“到外面去,我用不着盘算,看你的能耐了。”“哈哈哈…”狂笑声中,焦拐子退到天井中。
那引导的妇人,端了张披着锦绣的大椅子,摆在厅外的阶沿,一条人影飞出,落在椅子上,仿佛一只彩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