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敌友难辨 [5]
艾如瑗惊奇的道:“我大哥……”
荆山毒叟道:“他服过毒药,一身都是奇毒,才能百毒不侵。”
说到这里,脸色渐转狞厉,目光宛如两柄利刃,盯着南振岳厉声喝道:“你师傅到底是谁?”
南振岳眼看荆山毒叟喜怒无常的神情,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右掌不自禁地缓缓提起,答道:“在下已经说过,家师不在江湖走动,无可奉告。”
荆山毒叟双目精芒闪动,怒嘿道:“小于,你敢对老夫撒谎?你当老夫杀不死你?”
说话之时,须发倏张,似乎十分愤怒。
南振岳瞧得大奇,正容道:“老丈,何故暴怒?”
荆山毒叟浓哼一声,猛地逼前一步喝道:“你师傅可是缺少了一只左耳,身材矮小的人?快说?”
南振岳知他有了误会,不由淡淡一笑道:“在下师傅并非老丈所说之人。”
荆山毒叟道:“你师傅不是也精于用毒?”
南振岳郎声笑道:“在下师傅从不用毒。”
荆山毒叟似乎不信,厉声道:“那是谁给你吃的化毒神丹?”
南振岳心头一凛,暗想:“莫非他和舅父有仇?但舅父并没缺少左耳。”
心念闪电一转,立即摇头道:“那人叫做木郎中……”
荆山毒叟怒笑道:“木郎中,他果然没死,化名木郎中,他可是缺了一只左耳?”
南振岳摇头道:“木郎中他左耳完好,老丈说的,也许另有其人。”
荆山毒叟道:“你说,你如何遇上他的?”
南振岳道:“那是在下误中了七步草毒,适逢木郎中经过,救了在下,并蒙他送我一瓶药丸,分百日服用,据说此后就不怕任何毒了,在下也不知是不是叫化毒神丹。”
荆山毒叟道:“那是在乌蒙山了?”
南振岳暗暗一惊,没想到自己不小心露出口风,当下只好点了点头。
荆山毒叟冷哼道:“很好!”
陡地欺身直上,一掌朝南振岳袭去!
他这一掌出手奇快,阴辣险狠,显然是蓄势而发!
南振岳凛然一惊,怒喝道:“老丈,你这算什么?”
身形晃动,左手一抄拦腰抱起艾如瑗,闪电般横飘八尺。
艾如瑗怒叫道:“老贼!你这出手偷袭,算得什么?”
荆山毒叟喝道:“老夫要把你活劈掌下,接招!”
灰袍飘动,如影随形般扑了过来,又是一掌,迎面劈出。
南振岳放下艾如瑗,举手一封,把他掌势逼开,但却不肯还手,剑眉一轩,怒声道:
“在下兄妹,和老丈无怨无仇……”
荆山毒叟喝道:“小子不用多说。”
说话之间,双手连环击出,很快攻出三指。
南振岳身形连闪,才算避开,不禁心头大怒,朗声喝道:“在下已经连让五招,老丈……”
荆山毒叟嘿然笑道:“老夫是何等人物?谁要你让?”
口中喝着,双掌丝毫没停,攻势辛辣无比!
南振岳大喝一声道:“在下要出手了!”
右手一挥,幻起一片掌影,封住了荆山毒叟的攻势,左手一掌,疾拍出去。
双方攻拒之势,已是逐渐的转趋激烈凌厉,拳掌往来呼呼有声,变化万端,煞是凶猛!
瞬息之间,已打了二十来招。
南振岳渐渐觉出对方不但招术极尽辛辣诡异,武功奇高,就是在内力方面,也似乎要略微胜自己一筹,心头暗暗凛骇。
荆山毒叟似已打出真火,瘦削脸上一片铁青,好像他脸上手上的肌肉,都已向里深陷了很多!
忽然,荆山毒叟厉声喝道:“小子,你武功虽然不错,但区区‘太极掌’岂是老夫的敌手?怎不使出你的真功夫来?再要藏头缩尾不知死活,休怨老夫要下毒手!”
语声冷漠无比,好像嫌南振岳不肯施展真实武功。这也难怪他起了疑心,皆因南振岳一上场,就凝聚了“两仪真气”,满布身前,凭他有这份内功火候的人,自然决不止只会一套武当派门下谁都能使的“太极掌法”。
就在荆山毒叟喝声出手,双手在这一瞬间,突然变成其黑如墨,五个指甲,隐泛乌光!
这是“黑煞手”,武林中最歹毒的武功!
南振岳瞧他突然使出“黑煞手”来,心头暗暗一惊,忽然想起舅父也曾露过一次“黑煞手”。
莫非这荆山毒叟和舅父有什么渊源?思忖之间,荆山毒叟掌势倏变,但见他左指右掌,已疾攻而来!
右掌如刀,劈削生风,左手五指,半屈如钩,刹那间,掌影漫空,抓风嘶嘶,像暴风雨般洒到!
南振岳只觉他一掌一抓之间,似乎隐含着缕缕寒风,心中甚是怒恼:“自己和你无怨无仇,竟然施展这种歹毒功夫来。”
他双手开阖,同样幻起一片掌影,全神迎战。
不大功夫,两人已相搏了四五十个回合,荆山毒叟突然一侧身,斜欺而上,立掌如刀,急切而下,疾向南振岳右肩上斩去!
南振岳右手一转,扬手一掌,斜挥出去!
他这一招,使的仅是“太极掌”中的一招“彩云钭飞”。
荆山毒叟见他居然出掌相抗,不觉双眉一蹙,喝道:“接不得,你真的不会‘刀下留人’?”
要待撤掌,已是不及!
话声未落,两人手掌业已闪电一接!
但听“碰”然轻震,荆山毒叟被震的蹬蹬地后退了四五步,身上一件灰衣青袍,宛如被狂风吹,猎猎作响!
南振岳却一屁股坐到地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好像受伤不轻!
“啊!”
艾如瑗尖叫一声,叱道:“老贼……”
她袖中早巳端好了“白眉针筒”,叱声未落,纤指猛向筒中机簧按去。
只听一阵“嗤”“嗤”之声,一蓬蓝光直向荆山毒叟射去。
荆山毒叟耳中听到艾如瑗的喝声,眼看一大蓬细如牛毛的毒针,来势如电,罩定了自己面前,几乎有六尺方圆!
心中也暗自吃惊:好歹毒的暗器!
急忙之间,一吸丹田真气,身子猛地一掠,朝后向横闪出,那四散电射的一阵毒针,几乎是擦身而过!
荆山毒叟闪开毒针,灰影一动,恍若闪电,一下陡然掠到艾如瑗身边,劈面把白眉针筒,夺了过去,怒喝道:“老夫不是有意伤他的。”
艾如瑗骂道:“老贼,你还说不是有意的?”
她眼看南振岳坐在地上,似在闭目调息,一时怕荆山毒叟追过来,伤害大哥,情急之下,慌忙把身子挡到南振岳身前,喝道:“你敢再过来一步,我就和你拚了。”
荆山毒叟皱皱眉道:“丫头快让老夫瞧瞧,他被我‘黑煞手’误伤,伤势如何了?”
艾如瑗一个白眉针筒已被他抢去,心头更是大急,道:“谁要你瞧,你再过来,就先杀我了。”
荆山毒叟哼道:“不知好歹的丫头,你大哥虽然不怕毒,但‘黑煞手’岂同小可?”
艾如瑗道:“我大哥自己会好的,不用你假心假意。”
荆山毒叟低喟一声道:“老夫原只想试试他是不是仇人门下?他如果真是仇人门下,自然认得这一招厉害,就会用‘刀下留人’加以闪避。不料你大哥少年气盛,竟然出掌和老夫硬拚,他纵不怕毒,但这一掌至少也会震得他脏腑离位,若不……”
他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跌坐地上的南振岳,在这几句话的工夫,脸上已然泛起红润之色!
要知南振岳练的“两仪真气”乃是玄门先天气功,他火侯虽然还浅,但护身也已有余。
何况他自幼就由师傅替他打通生死玄关,片刻调息,复元自然神速。
荆山毒叟不知内情,看的心头暗暗一凛,心想:“这少年到底是何来历,连自己的‘黑煞手’似乎都伤不了他?”
艾如瑗挡在南振岳身前,眼看荆山毒叟只说到一半,便自住口,目光只是盯着朝自己身后直瞧!心中暗暗焦急:“他目光乱转,准是不怀好意,自己武功已失,他真要冲过来,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不觉骂道:“老贼,你一声不作,又在想什么鬼心思了?哼,我大哥才不怕你呢!”
“妹子,这位老丈说的不假,他只是想看看我的武功路数罢了。”
艾如瑗听到南振岳的话声,急忙转过身去,喜道:“大哥,你没事了?”
接着小嘴一翘,又道:“哼,方才瞧他打得这般凶狠恶毒,还说只是存心试试的?大哥,你也相信他的鬼话?”
南振岳道:“妹子,你不可错怪老丈,方才最后一招,若非老丈收回掌力,我自问决难承受得住。”
荆山毒叟脸上飞过一丝喜悦之色,呵呵大笑道:“南老弟也不要替老夫脸上贴金,南老弟若不及时收回掌力,老夫也一样承受不住。”
艾如瑗瞧着南振岳奇道:“大哥,到底你们谁让了谁?”
南振岳笑了笑道:“老丈一直怀疑我是他仇人门下,因此逼着我动手,无非想从我的招式之中,察看是也不是,据我猜想,老丈的仇人,也许是昔年同门……”
荆山毒叟接口道:“南老弟说得极是,此人正是老夫昔年同门,他为了一部毒经,竟敢杀师潜逃,后来被老夫一掌击中要害,已有多年没听到他的消息,也许业已伤重致死。
但老弟不畏剧毒,服的分明是化毒丹,除了老夫之外,天下再也没有知道配合之人。”
艾如瑗道:“所以你怀疑我大哥,就是你那同门的传人?”
荆山毒叟笑道:“老夫这三十年来,始终怀疑他尚在人间,因此也怀疑南老弟是奉命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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