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金枝玉叶 [3]
他说着话,从侍卫身上夺了把钢刀,便欲自刎。
一个太监抢上去、夺过钢刀,道:‘皇上万万不可轻生,奴婢恍惚记得,当年太祖皇帝仙游前曾有一箧付与掌宫太监,嘱道;子孙若有大难,可开箧一视,自有办法。皇上何不取来看过,或是退敌良策。’
岂知,片刻之后,太监们抬进来的一个四周用铁皮包裹的沉重红箧,里面竟只有度牒三张,袈裟、僧帽,僧鞋等物一应俱全,且有剃刀一柄,白银十锭。度牒上一名应文,一名应能,一名应贤,而朱书上面竟然写道:应文当从鬼门出,余人从水关、御沟出行,薄暮时可会集于……”
花满楼虽于皇室故事丝毫不感兴趣,更无从听到这等深宫轶事,但见朱玉凤仿佛注入了自己的感情,且又说得条理清晰,便情不自禁地细听起来,只是心里仍在狐疑:“她怎知这些宫廷秘事,莫非……”
朱玉凤仍在侃侃道:“当下便由编修程济手持剃刀,胡乱给皇上与度牒上名讳牵强者依次落发;嗣后,皇上张口为旨:纵火焚宫。顿时,火光熊熊,将金碧辉煌酌一座紫禁大内尽行毁去,马氏皇后亦投火自尽……与建文皇帝逊国逃难者不过二十几人,一行失国君臣在苏州水月观隐匿下来。怎奈燕王即位后,非但削夺逃亡诸臣官衔,且行文天下,饬逮建文帝,追缴诰封;皇帝在苏州存身不得,复又匆匆跋山涉水、逃往云南,托庇于西平侯沐晟。
怎知时日不多,适值交趾黎季犁父子谋反,燕王——其时,燕王早已在南京即位称帝,只是,建文皇帝以下臣子仍以燕王称之——委成国公朱能为征夷大将军,统兵八十万南下,一路兵马入滇,皇上顿觉不安。西平侯沐晟亦奉旨征剿,恐有人密告皇上藏匿之事,恰有武定土官梁启明几数莅西平侯府,与皇上颇相睦,便请皇上移居武定。
这位梁土官虽为苗裔,却汉习日久,于皇上驾临武定当年便将女嫁皇上为妃——皇上虽贵为天子,无奈,一经逃亡,竟几形单影只,今得纳妃,不由得龙心大悦,尤其次年得生一女,皇上几致乐不思蜀——交趾平定,沐侯爷得迁黔国公,重返大理,遣使往请皇上,皇上仍坚居武定。
谁知,未逾数载,交趾乎而复反,燕王遣沐国公率兵出征,偏有人于钦差监军面前泄露皇上行藏,皇上闻讯,惊得面如土色,惶惶然出走。一行人西渡泸水,到得此地。不幸的是,经蛮荒时,皇上被眼镜王蛇咬伤,梁妃用嘴给皇上吮毒,竟致自己中毒而死……”
说到这儿,朱玉凤早已娇靥惨变,眼睛噙满泪花,她略略一揩,又接着道:“那时候,我刚刚七岁,已经懂事了,到西昌后,皇上听信那个程济之言,招集人手,秘密筹建了这个红衣帮,皇上自承帮主,隐遁下来……”
花满楼心中一凛,不禁打断她的话,惊疑道:“依你这么说,红衣帮主竟是前朝建文皇帝?”
朱玉凤默默点了点头,花满楼又道:“你、你便是公主?……”
朱玉凤点了点头,媚笑道:“怎么,不象吗?……”
花满楼惊得目瞪口呆。
朱玉凤偎在花满楼身边温柔了一会儿,又接着道:“皇上虽是逃亡之君,身边奇珍异宝却带了不少——俗话说,有钱能买鬼推磨,这些珍宝确实帮了皇上的大忙;仅几年间,红衣帮势力大振。程济那厮见多识广、老谋深算,皇上偏又喜欢听他的主意。于是,红衣帮不但四处招降纳叛,而且还派出人手、千方百计潜伏中原各大门派中……”
花满楼疑道:“他、他这是想干什么?”
朱玉凤道:“程济极力怂恿皇上恢复皇位,且说,欲待逐鹿中原,必当有众多武林高手为羽翼;倘能争夺到武林盟主地位,又有中原江湖帮派策应,尔后招兵买马,何愁不能一举夺回社稷……”
“原来红衣帮不止于称霸江湖,还企图谋夺皇位!”
花满楼心里吃惊,同时,迄前许多匪夷所思的事也都迎刃而解了;但听朱玉凤又在接着道:“最初几年,皇上对我很好,可是,我也逐渐发现他整天抑郁寡欢。就在这时,那个程济又派人四出选美,月余之间便有十余佳丽、美姬充斥内苑……”
花满楼截口问;“怎么,红衣帮还有皇城内苑?”
朱玉凤道:“哪里有什么皇城,不过就是红衣帮总舵。”
“红衣帮的总舵不是在光福寺吗?那儿怎……”
朱玉凤“格格”笑着打断他的话,道:“你错了,他们一定是把你带到了光福寺;那儿在红衣帮初建时是总舵,如今已只是红衣帮的礼堂。”
“现在的总舵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朱玉凤摇了摇头,道:“你问这些干啥,我的事儿还没有说完呢。”
她暗暗吁了口气,又接着道:“从那时候起,皇上渐渐对我疏远了,待到了前年,他竟然象变了个人一样,一连多少天和我连面也不朝,偶尔碰上他,他便称是忙于国事,我知道他是被内苑里的那些嫔妃迷住了,偏偏我又见了那些嫔妃就有气,几乎从那个时候起,我便雷同一个弃儿……”
说到这儿,朱玉凤忍不住呜鸣哭了起来。对我疏远了,待到了前年,他竟然象变了个人一样,一连多少天和我连面也不朝,偶尔碰上他,他便称是忙于国事,我知道他是被内苑里的那些嫔妃迷住了,偏偏我又见了那些嫔妃就有气,几乎从那个时候起,我便雷同一个弃儿……”
说到这儿,朱玉凤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