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圆圈和小圆圈 [2]
梁上客说出这话,痴婆子红脸瞪眼,直看着他,旁边的儒侠欧振天,禁不住莞尔笑出声来。
接着,柔和慈祥的向彭宗铭道:“铭儿,你伴了你婉丽婉姊,到山间各处玩玩。”
说到这时,含蓄地又添加了一句道:“你们分别了几月,正该谈谈才是。”
欧婉丽听她父亲此说,平素宁和的少女心河,像投下一块细石,异常敏感地掀起圈漩漪。
粉腮陡然涌起二朵红晕,揉在她父亲怀里娇啼的道:“爹……
你……你坏……丽儿不来啦……”
儒侠欧振天轻抚了她青丝云发,含笑地轻轻推着她,道:“丽儿,快跟铭弟一起到外面去玩玩。”
梁上客廖清如果遇着有占便宜的机会,不管对方的身份如何,他决不会轻易的把它放弃。
这时他嘻的一笑,一抚嘴唇上端一撮短须,含笑地朝着彭宗铭与欧婉丽,颔首缓缓地道:“现在要你们俩出去逛逛,偏是假惺惺的装着那付模样,到时不要你出去时,恐怕得要偷偷地跑啦!”
这时,酒丐康武瞪眼大声的向梁上客道:“你这小偷儿,看你一辈子没出息,在晚辈跟前,居然亦要占便宜,开玩笑。”
彭宗铭含了一份少男的忸怩,红红俊脸,轻声的向欧婉丽道:“丽姊,咱们出去玩玩。”
欧婉丽绽唇甜甜的一笑,羞红了脸,轻轻地应了声,道:“好的。”
彭宗铭领了欧婉丽,离痴婆子那间草扉茅屋后,两人就踽踽行走在近处的山途小道,与错落树林所在。
他们两人的心里,可能谁都想说一些话,可是谁都没有首先开口。
彭宗铭究竟是个男孩子,他可能忍不住这般微感窒息的沉默,侧首向婉丽看了眼,倏地含了-分羞涩的神情,转过头来。
这是无声的言词,婉丽一寸芳心,很快地起了共鸣。
樱唇微绽,吐出一缕轻甜的笑声,她把披在胸前的云发,纤手向后拢了下,足尖轻踢着野草柔菌,似乎运用了她悠闲的神情,来掩住天赋于少女,被喜悦所发现的羞涩,嘴里莺啼似的轻呼了声:“铭弟!”
可能她叫出这声铭弟后,接下会有很多的话,结果却是要然中止,而螓首垂在胸前。
彭宗铭很快的应了声。
“嗯,丽姊……”
他仿佛与婉丽怀有同样的心绪,简略地应声后,在他慌乱的思潮里,突然间,接说不下去适当的话,不得已的亦停了下来。
他轻轻地惊哦了声,抿嘴缓缓而羞怯似地,轻诵了声:“丽姊……你……你真美……”
他嘴里骤然溜出这话,倏地,从心里却涌起一股后悔的意识,他不知道这么说了,是对,抑是错,会不会使身畔的婉丽姊姊会不高兴而生气。
他说了这话,满蕴着期待而不安的神情,看看婉丽。
欧婉丽惊诧的站住脚步,转首向他看来,嫩嫩的粉脸,涂了二圈薄薄的红晕,一对晶莹澄澈的美目,漾溢着浓郁的春的神采,微绽的樱唇,吐出一缕春花般的笑意。
她似乎不感满足,而怀疑般地轻声道:“铭弟,你是不是在笑丽姊?”
因着从婉丽一对美目中,散出了一般春的气息,使他感到无限的惬意、安心,他似乎要使对方信任自己所说的话,显出十分真挚而肯定地道:“丽姊,真的!”
因着他们有了这廖廖数语的话句,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挨近了很多。
欧婉丽柔腰一折,从草地上拔下一枝嫩苗,娇憨而顽皮似的,用二排贝玉般的牙齿,轻轻地咬着,嘴边挂了一缕甜醇的笑容。
似乎她已获得了憧憬中,所企求的事物,而感到一份的满足。
她拿了一枝嫩草,彭宗铭出自自然的趋势,从地上亦捡起一块山岩小石,放在手掌心里玩弄。
仿佛他掌里的这块小石,给了他无限的勇气和启示,一手反复的玩弄,一边轻轻地接着又道:“丽姊,那天我在欧庄,跟你离开后,心里说不出的味道,一直常惦念你,想不到你会跟欧伯父来到白云山……我……我们又见面了……”
他说得很轻,音韵断断续续,简直像一个初学话语的孩子,谁听了都不会感有多大的兴趣。
可是,欧婉丽听来很适意,像在聆听一曲美妙动人的乐章,她十分注神地倾听着,她希望对方的话,拖延得很长。
彭宗铭嗫嚅声的说完这话,婉儿粉脸上充满了少女热情漾溢,而微带娇羞的神情,睇看着他。
这时,他们已越过一脉树林,来到一处断崖深沟处,抬眼看去,这条沟有四五丈宽,沟的长度几乎尽了树林两侧的尽头。
他们两人,因着这段简略的谈话,似乎已慢慢消去了中间一层离开的隔膜,而彼此心的共鸣,已很快沟通融和起来。
婉丽轻挨在他身边并肩的走着。
不住地因着微风吹刮,传来阵阵缕缕的醉人幽香,使他感到说不出的舒意与醇醉。
欧婉丽依在他身畔,凝神看着这条深长的壕沟,半晌,好奇的朝彭宗铭道:“铭弟这条深沟鬼斧神工之下,造的恁地出奇?”
彭宗铭含笑的答道:“廖叔叔替这深沟取了一个名字,叫它青苔沟。”
说到这里,指了指这条青苔沟,又道:“丽姊,你看,这条青苔沟,满长着绿油油滑润无比的青苔,据廖叔父说来,这条沟,以后还有极大的用处呢!”
欧婉丽听得有趣而怀疑似的,绽唇噗的笑了声。
她笑声甫落,螓首微挺之际,一眼看到遥远的前面,惊奇地轻轻对彭宗铭,道:“铭弟,你看,那边站的不是廖叔父?”
彭宗铭抬眼拢目过处,果然梁上客廖清,凝神看着青苔沟,似乎在沉思着一桩需待解决的事。
他向欧婉丽含笑地道:“丽姊,咱们别惊动他老人家,我伴你往另外一个去处去玩!”
崦嵫日落,薄暮时分,彭宗铭与欧婉丽,才尽其游归,仅乎这段短短时间里,他俩彼此的心田里,已插上一枝初恋嫩苗。
这时,痴婆子薛玲玲原以息影隐居的数间单扉茅屋,突然又多添了一位不速之客茶客于七。
当彭宗铭同欧婉丽进屋里,彭宗铭扬现出一片孺慕之色,惊奇、喜悦的叫了声:“于伯父!”
敢情,茶客于七来此已有多时,从众人的话语中,已知道这彭宗铭别离后的一段经过与儒侠欧振天掌珠婉丽姑娘跟他外出游玩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