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走不完的麦城 [3]
大汉的扑势未变,飞越文文慈的上空掉落马右,“蓬’”一声,一声升一出便行昏厥向外直该。艾文慈的坐骑,也因意变而受惊,一蹦而起,向前跃进。大汉命该如此,注定血肉横飞,齐四爷的马到了,铁蹄起落,大汉骨裂肉飞。
齐四爷的坐骑踏中尸体,仍向前冲,马上的齐四爷被颠得几乎落马,方发觉铁蹄践踏的人是自己的同伴,惊怒之下,顾不了利害,拔出单刀一声厉吼,刀光一闪,闪电似的向尚未挺起上身的文文慈劈去。
艾文慈本来就无法控制坐骑,躺在鞍上惊险万状,刀已临腰腹,他不得不放弃坐骑自救,猛地奋身右滚,"蓬"一声飞掷马下,跌得他几乎散开,乌天黑地不知人间何世。幸而这一带草深地软,而且他已预先运功自保,并非失足摔落,所以仍然受得了。
齐四爷这一刀可怕极了,沉重如山,一刀下去,不但鞍桥中断,锋刃且深入马脊近寸,方被脊骨挡住。马儿受伤,发狂似的冲出七八丈外,方发出一声可怕的悲呜,轰隆隆地冲倒,像是倒了一座山。
齐四爷的刀无法拔出,丢了刀定下心神控制自己的坐骑。冲出五丈外兜转马头,双腿一夹。凶猛地向刚爬起的艾文慈冲去。
艾文慈见多识广,一看便知对方要用马瑞他。直等到马儿冲近至八尺内,方尽余力向左一跃八尺,马儿像一阵狂风般擦身而过,危极险极。
如在平时,他横跃两丈毫不费事.但今晚或火中烧而且力竭,倾余力跃出,也只能远出八尺左右。看来他已到了山穷水尽凶多吉少的境地了。
马儿第二次回冲,他不能再横跳了,情急智生,扭身便倒,在铁蹄端下的千钧一发间,保住了老命。滚势静止,他强忍痛苦和昏眩,终于从靴旁的暗缝中,取出了专用来豁割断绳索的开锋小钱。
马儿兜转,第三次冲到,蹄声如雷。星光下.可隐约看出齐四爷那凶狠狰狞的嘴脸,似要将他端成肉泥方肯甘心。
艾文慈刚割断半股牛筋索,健马已经疯狂冲到。生死关头不容迟疑,放弃继续切割的举动再次急滚。
这次齐四爷已有准备,一声马嘶,健马人立而起,扭头下端。
艾文慈是御马行家。立即反滚.一踹落空生死间不容发。欺近回避反而安全.虽险而值得一试.只要骑士不用兵刃配合坐骑袭击,迫近闪避比奔逃安全些,马毕竟没有人灵活,只能发挥前端后踢的威力,迫近身侧踹踢皆失去作用,只须能把握住快速的身法跟着转动挪移,便不会受伤。
连踹五六次徒劳无功,齐爷终于冷静下来,黑夜中视度不良,用马踹人十分不便。同时,已看出艾文慈双手仍被绑得好好的,一个双手被捆的人,何所畏哉?乘艾文慈第七次闪开的一刹那,猛地弃缰飞扑而下。
这瞬间,文文慈恰好割断了另一股牛筋索。
“蓬”一声响,两人抱成一团,巨大的冲劲令两人皆站立不牢,紧抱着冲出丈外。齐四爷的左手,已击中艾文慈的右肩并穴。而文文慈的膝盖,也顶中齐四爷的小腹,两人滚势停止,恶斗也随着结束。
四野虫声叨叨,远处的杂树矮林,不时传来三两声枭鸣,微风掠过草梢沙沙作响。分躺在草丛中的两人,相距不足八尺,静静地躺着,像是两具尸体。
久久,斗转星移,四更已过。
第二批从郜茂事驰赴东陵镇报信的人,会见了在镇口等候各地信息的商大少爷商祥,方知齐四爷并未将人押回。
全镇骚动,大少爷立即发讯,召回在卧龙冈与在各处荒野搜索的人,亲率三十余名小打手把式,分为四组,沿官道两侧搜进。
同时,商二少爷在镇中心的龙王庙召集重要人物商讨对策,决定了几项妙策。其一,准备派人赶往兖州和城武,放出谣言,说是南鸣在东陵镇西南的泥淖隙地劫车;当然得先等候证实南鸣是否逃掉,方令准备的人起程。其二是封锁消息,严禁镇中人谈论这件事。其三是指派三个人证明南鸣劫车的时、地。最后是派人至各地散布谣言,相机杀人灭口或嫁祸,立即起程争取时效之外,更有一连串万全的安排,全力对付这位逃脱的走方即中。
艾文慈的右肩并挨了一击,穴道半闭,幸而齐四爷仓卒扑击,认位不准劲道也不够,无法用重手法制他。
他调息了许久,总算将有半身的酸麻软弱与痛楚减弱。不等他有所举动,官道方向传来了急骤的马蹄声,相距甚远,看不清人影。
“他们又派人追搜了。”他想。
他身旁不远处的齐四爷寂然不动,他走近一看。发觉对方气如游丝,人事不省,略一检查,他苦笑道:“内腑受损甚巨,无可挽救了。”
另两名大汉的尸体已僵,用不着他费心了。三匹坐骑死了一匹,他找到齐四爷的坐骑,取出包裹杂物,上马落荒而走。城武距东陵镇太近,他认为不安全,马不停蹄绕城而过,径奔金乡。
金乡,是一座被河堤重重包围的城,是一座不算小的县。
到达金乡,已是次日的末牌时分了。他浑身灰土,成了个泥人,汗水与尘埃混合,脸部全变了形。到了县前街的西端,约有百十步便可到达兖州车店金乡的站店了。街上行人不多,烈日炎炎。他的马已疲惫不堪,不忍再骑,牵着坐骑走向店站。
身后脚步声入耳,一名瘦小的中年僧人从他身旁擦身而过,突然扔头向他低声问:“施主的坐骑从何而来?”
他一怔,反问道:“大师问坐骑的来历,有何用意?”
他发现和尚的目光板为锐利,嘴角涌现出阴狠的线条。
“贫僧曾经到过城武县东陵镇化缘,认得东陵镇商施主的坐骑烙印。”
“哦,原来如此。”他支吾地答。
“施主从东陵镇来?”
“是的。大师……”
“贫僧是城东金莎岭广化禅寺的僧人。听说贵镇来了不少人,不知诸位施主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他心中一动,付道:“可能是追我的人先到了,我得赶一步到店站送信,也可了却一桩心事了。”
“小可不是东陵镇的人,这匹坐骑是借来的,小可已到地头,大师请便。”他一面说,一面向兖州车店的金乡站走去。
僧人正想加以阻止,却又忍住了,走向对街向店中观望。
他在店前的停车场系好坐骑,提着包裹走向店门,恰好有一名伙计迎出,含笑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