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离奇遭遇 [3]
“金指太岁”丁大光一听,不由一震,立即问道:“十二年漫长岁月,你为何不去京里,在你父王坟前祭拜?”
玉柱子立刻回道:“父王在世,树敌太多,小王艺业未成,自是不敢也不愿随意回京。”
玉柱子这种自然的以小王自居,已使得丁大光信了六成,因为这是无法装得来的。
于是,丁大光又问:“你由京城赶回汴梁,是谁陪着你的?”
“除了奶娘之外,就是王府的四名护卫。”这件事,玉柱子自然清楚。
“松绑!”“金指太岁”丁大光一声断喝,就见“赛李逵”全身一震,身不由己的走过去,而又那么小心翼翼的,为玉柱子松开捆绑在玉柱子手脚上的绳子,然后又缓缓而又小心的退在一旁。
看着坐在地毯上的玉柱子,“金指太岁”丁大光又问:“当时中牟县黄河渡口的那件事,你可是亲身经历的,那就说出来让我听听。”
只见玉柱子双目突然暴射出冷电寒芒,怔怔的望向远方,远方……虽然他身处在大舱中,但从他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正在遥望远方,遥望向当年中牟县双龙坡的那幕惊心动魄的情景。
“太久啦!当时我不过六岁,当篷车外面金铁交呜,哀号迭起的时候,我紧紧的搂住奶娘,我发觉奶娘更是拼命的抱紧我,就在篷车疾快如风而又颠簸震动中,没有多久,就被奶娘抱到一大船上。这时候,我才看清追杀我的,是三个女子,而其中一个却是姨娘。”
他缓了一口气,又接道:“姨娘本来长的像朵花一般,她很美,可是那时候,她却变得如同一头怪兽,令我不敢相信,她就是我姨娘,因此在那一刻,我连开口喊叫她一声,都无法喊出口,因为我知道,她追杀的目标,是我玉柱子,其他的人,只是陪死而已。”
大舱中“金指太岁”丁大光与“赛李逵”刘彪二人,就像是在听故事一般,只是怔怔的望着面前这个既黑又红,全身充满活力而又高壮的玉柱子。
而丁大光更是不愿插嘴,以免打断玉柱子的这段有血有泪的故事,但却已认为这码子事,有了七八成可能。
于是,他不得不在玉柱子一顿之间,插嘴说:“看座!”
即使这小子说的是实情,但对于这种突然的转变,“赛李逵”刘彪仍无法加以适应,如今又听到总帮主叫“看座”,似是有些追悔与无可奈何的样子。
但像刘彪这种迎逢拍马的本事,总还是有的。
就听他福至心灵的说:“小王爷,你请坐!”伸手哈腰,就差没有伸手去扶玉柱子一把。
深长的喘了一口大气,玉柱子心下在想,总算又逃过一劫,一次要命的劫难。
手脚原本有些麻木,这时早已消失,长身而起,玉柱子坐到丁大光对面的一张座椅上,很自然的环视了这大舱一眼。这时候的观看,与刚被人摔进来的时候所看,却是绝然的不大相同,因为,这时候玉柱子的心情是轻松的。
当目光望到丁大光脸上的时候,看得出这位总帮主,正在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于是,玉柱子说出了关键的一段往事,也由于这段往事,“金指太岁”丁大光才十成十的相信面前这个青年,就是当年黄河浪涛中幸存的玉柱子,桢王爷惟一的儿子。
缓缓的,却是有力的,玉柱子接者说:“那时候我记得清清楚楚,就在两个女的追上大船,眼看就要杀到我与奶娘的时候,是奶娘慌乱中,随手抱起一根粗竹子,毫不犹豫的抱住我,跳入那滚滚的河水中。”
他说到此处,脸上显现出一片痛苦的表情,肌肉痉挛的搓着双手,狠声道:“那两个女的好狠心,竟然在我与奶娘跳入水中之后,还撒手掷出一把长剑,那把锋利的剑,正插在奶娘的肩窝。”
玉柱子似是有些激动,激动得两手微微颤抖。
一旁的“赛李逵”刘彪哪敢怠慢,急忙推开舱门,把头伸向大舱门外,高声说:“快,看茶!”
早有一个年轻人,赤着双脚,双手捧了一个茶盘,小心翼翼的送到丁大光与玉柱子两人面前。
这时候的刘彪,脸上透着尴尬,有些无地自容的味道,心中暗自追悔,当初自己一心就想杀人,为什么不知道对这小子多加盘问?如果是自己把他诘问出来,他就是桢王的儿子,小王爷玉柱子,这件功劳,保不准会把自己调升到总帮里来。唉!这下可好,功劳不但没捞到,恐怕还要挨上一顿骂呢。
刘彪这声轻“唉”,引起丁大光回头一看,以为刘彪在同情玉柱子,不由嘉许的点点头。
而玉柱子这时候又饥又饿,立刻端起茶碗,喝了个底朝天。
要知一个人被泡在水中,最容易饿,而且他也仅在一大早撕了几口肉临时填填肚皮,六尺多高的大个子,如何能不饿?
这情形看在“金指太岁”丁大光的眼里,自然心里有数,于是,就在玉柱子刚放下茶杯的同时,立即开口又吩咐道:“上点心。”
“赛李逵”刘彪似已习惯于丁大光的呼喝,他神不守舍,身不由己,立刻又推开大舱门向外叫道:“上点心。”
不多一会儿,就见一连进来两个年轻人,俱都长的十分秀气而又干净,两人也都穿一色洁白如雪的外衣,光着一双粉白脚丫子,每人手中各端了两只高脚碗口大的盘子,碎着脚步,把四只盘子送到玉柱子面前茶凳上。
玉柱子细看之下,原来是四色茶点,每盘四个,有青红丝拌白芝麻烧酥饼、什锦干果酥饼、脆皮蛋卷,另一盘却是蟹肉烧包,上面还点了几个鲜艳夺目的红绿相间的花点。
当玉柱子看到这些精致的点心的时候,顺手抓起一个什锦干果酥饼,看了又看,自言自语的说:“我小时候,就常吃这种酥饼,御膳房的大师傅最拿手的玩意儿。”
一口咬下一半,一面吃着,又道:“这种酥饼有个不太雅的名称,叫做‘八宝大草包’,它是什锦干果烘干磨粉,制造的时候,还挺费事的。”
说着,一盘什锦干果酥饼,一个不剩,入了玉柱子的肚中,然后又席卷了其余三盘的点心,这才挺挺胸,显现精神奕奕的样子。
这一切,看在“金指太岁”丁大光的眼中,心中早已有了定夺,不假,绝对是桢王爷的儿子。
但他为了更进一步的观察,他一直不再开口,他要用敏锐的目光,与审密的思考,来做最正确的判断。因为,面前这个壮大的黑青年,只是谈着一段往事,而并未提出有力的物证,十多年前的一段血案,不能光凭几句话,就能解决的,虽然,他心中疑团之解,但那段血腥公案,天下知道的人,何其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