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毒龙断臂 双双魅影 [3]
那人两道眼神望了南瑞麟一眼,拱手笑道:
“兄弟周青松,闻听兄台受祝效虞舵主重托而来,一则兄弟与祝舵主莫逆之交,再欲瞻仰兄台丰采,故冒昧求见。”
南瑞麟还了一礼,道:
“不敢当,周兄请坐。”
周青松说声:“有僭。”望南瑞麟下首一把交椅落坐,又微微一笑道:
“兄弟并非终南门下,但世居龙门,性好武技,祝兄在洛阳东都时,两人时相往从,交情笃厚,如今终南惨遭屠戮,消息传来,兄弟不胜忧虑,后知祝兄无恙,快何如之,但不知祝兄现在何处?”
南瑞麟道:
“祝兄现在长安,身负重伤,现正静养中,再过数日便可痊愈。”
周青松长长哦了一声,微带惊容道:
“这正是吉人天祥了。”说着眉头略略一皱,接道:
“目下中州武林,蕴藏一场浩劫,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天下英豪均纷涌沓来,真是杀机弥漫,步步凶险,令人不胜杞忧,不知兄台自长安而来,途中可有什么见闻么?”
南瑞麟略略寻思,途中发现武林人物来往频频,还没有见到什么生死凶搏之事,正欲答话。
忽然,邻室响起、一声低沉的闷-声,跟着身躯仆地之声又起,周青松目光一怔,南瑞麟不禁别面望着邻室板壁。
周青松立时面上浮起一丝冷毒的笑容,双掌飞快出手,迅如雷厉电闪,右手飞攫肩上“玉螭剑”,左手两指飞点在南瑞麟后胸“心俞”穴上。
一道青蒙蒙光辉腾出,剑已出鞘,只听南瑞麟哎了一声,身形歪在椅上,面色灰白,两眸紧闭。
周青松立起,两指飞弹了剑身一指,龙吟起处,嗡嗡不绝于耳,赞道:
“好剑,不愧于贺兰镇山之宝。”
门外忽起了大汉语声:
“周兄,得手了么?”
周青松答道:
“幸不辱教主之命,听毒龙堂主说此小贼武学,精博绝伦,不施诡计恐不易得手,亏得这小贼江湖经验浅薄,他不知他已为武林中人眼中之钉,群所瞩目,未至洛阳,已被我们严密监视中……”
大汉又问了声:
“小贼死了没有,若非周兄赶到,小弟差点着了这小贼的道儿。”
周青松望了歪在椅上南瑞麟一眼,冷笑道:
“铁教主‘琵琶神指’委实震绝宇内,这小贼已被我点上心脉,饶是有灵芝仙丹,也无法使他还魂重生。”
话音声中,那满脸刀疤大汉已自走入室内,不胜歆羡这柄玉螭剑。
周青松又道:
“有烦钱贤弟,在小贼背上解开剑鞘。”说时,两眼不住的凝视薄如层纸的玉螭剑身,爱不释手。
大汉如言双手伸向南瑞麟背上,突然南瑞麟身形一动,双手暴伸,迅如雷奔电射一般,望周青松飞扑过去。
这等骤起发难,委实诡疾绝伦,待到周青松感觉劲风袭体时,已自不及,“神封”、
“天府”两穴各中了一指。
闷哼声中,周青松翻跌在地,筋肤抽缩扭曲,浑身战栗不止。
这时刀疤满面大汉已惊得面无人色,翻身向室外逃窜,但怎避得了南瑞麟奇快的身手,南瑞麟点了周青松两指后,身形毫未停顿,凌空一侧,疾如星射,大汉肩头“天胶”穴只觉中了一指,
一麻一酸,便自倒地不起。
南瑞麟身形沾地后,即取过玉螭剑回鞘,将两人挟在胁下,掠出室外,“潜龙升天”而起,跃上屋面,疾展身形,瞬眼沉入夜色中不见。
原来南瑞麟在周青松手指触及后胸“心俞”时已自警觉,但玉螭剑已在人手,只略一晃,自己定然身首益处,权衡利害,故佯装被点上心脉。俟机出手。
“琵琶神指”是铁氏双怪威震武林绝技,但却未料到南瑞麟身负异禀,能自动移穴,中了一指后丝毫无损,趁着周青松全神移在玉螭剑时,暴起突袭。
他那“分筋错骨手”法是简松隐秘学,手法奇绝巧妙,两人那禁受得起,登时被制住。
南瑞麟为防店中还有彩衣教门下匪徒,是以挟持离去。
灰云密布,星月俱隐,长风嘶吼,南瑞麟到得一荒郊,将两人放下,发觉周青松已手足冰冷,气绝多时,不由怔得一怔。
只有拍开大汉穴道,又飞指点上酸麻两穴,那大汉浑身虫行蚁走,求死不得,求生不能,哀求饶命。
南瑞麟剑眉一剔,冷笑道:
“你只说出秦铁华马月娟两人何在,便可饶你性命。”
大汉颤声道:
“秦铁华早就暗暗投靠彩衣教,闻得终南瓦解,便将此店歇业,举家迁往偃师去了。”
南瑞麟哼了一声,挟起大汉向偃师城方向奔去。
第三日薄晓,开封城以北黄河故道,平沙万顷尽在风卷弥涌之中,
一片黄雾翻腾,复不见人。
(按:开封是有名风沙之城,每值深秋,瑟烈秋风从北方吹来,直至翌年暮春方始风歇砂止。风起时,掀起黄河岸边砂土,漫天澈地直向开封扑来,积年累月开封以北城墙下的沙堆,与城墙几乎等齐,行人可由城外黄沙上迈上城头,官府每三年征集民工清除黄沙。)
一阵狂风起处,漫天黄尘中隐隐现出一条身形,风送来势,逾如电疾,迳由沙堆上迈上城头。
只见他翻下城垣,向龙亭土台上掠去,在一株参天古树下定住,挥拂除颜面衣着附沾的黄尘,现出一个面如冠玉,俊如公瑾的青衣少年。
这少年正是南瑞麟,他挟持满脸刀疤大汉,连夜奔至秦铁华寓所,将一双淫夫淫妇戮杀,那大汉亦点了瘫痪重穴,
一年后方可行动自如,只是小琴胞弟年前因病亡故了,诚属憾事。事了,迳向开封奔来,为邀约与祝效虞袁秋霞等三人见面。
开封原是旧居家园,儿时嬉游之地,龙亭、潘扬二湖,铁塔、鼓楼、相国寺、禹王台足迹遍临,如今家园残破,沧桑依旧,纵目四眺,情景尽没入漫天风砂中,胸中立时泛上,无限愁怅,感慨。
他默默无言片刻,在不胜怅惘心情中,向贡院街鸿升客栈走去。
南瑞麟一走入鸿升客栈,就有店小二迎着引进,走进后面一所与众隔绝的跨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