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满弓刀 - [柳残阳]

第卅一章 金刚不老是慈情 [2]

  褚泰祥双目生光。

  赶忙问道:“到啦?”

  雍狷颔首。

  有如释重负的形色:“到了,前面就是。”

  说着,他低-下头问身边的君仍怜:“喜欢这地方不?”

  君仍怜满心喜悦的道:“好美,雍狷,你是怎么挑到这幢房子的?”

  雍狷笑道:“一次偶然的机会无心买下来的,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特殊,后来才越觉中意,也是有一年的冬天里,雪落的很大,我兴头来了到此暂住,方始发现这个地方在雪境里还真不赖,尤其那份清静,好像静得能听到雪花沾地的声音……”

  君仍怜神情上一派向往。

  有些急切的道:“我们快过去,雍狷,我也好想听听那雪花沾地的声音。”

  跟在后面的褚泰祥却毫无一点“诗情画意”的嚷嚷起来:“雪如飘絮,落地怎会有声?你们别扯这些瞎淡了,倒是赶紧吆喝长根起来,且把热汤热食安排上桌才叫正经,我他娘这边厢已饿的前心贴后墙啦!”

  雍狷侧首道:“你急什么?再饥再饿,也不差这一时半刻,我总会交待长根就是!”

  傍倚在雍狷身边的君仍怜,忽然一扯雍狷的衣袖。

  双眼瞪着前面:“雍狷,你这座新宅子,还有外客?”

  愣了一下。

  雍狷顺口答应道:“没有呀,你怎么会有此一问?”

  君仍怜伸手指了指宅子右首的一丛竹林。

  悄声道:“你注意看,那丛竹子后面,是不是拴着几匹马?”

  雍狷凝神望过去,果不其然。

  竹丛之后,隐隐约约可不正有几匹马儿拴在那里?

  由于竹枝叶片的疏密互合遮掩,要不留意,还真难以察觉。

  只这一看,他已脸色突变,更不出声,身形猝起,人已扑向屋前!

  君仍怜当然紧随于后,寸步不离。

  褚泰祥也跃掠而上,棍刀立时拎在手中。

  任非尚摸不清楚怎么回事,但两条腿却本能的加速跟趋。

  就在雍狷几度起落,刚刚到达屋阶的一刹,前门已“呼”声启开。

  几条人影匆匆冲出,第一个奔出门外的,赫然竟是那阴魂不散的朱乃魁!

  朱乃魁可不是独自个空手出现,他怀里还紧紧抱着另一个挣扎不已,又哭又叫的小人儿。

  那小人儿,老天,正是雍狷的命根子小寻啊!

  姓朱的一头冲出门槛,其巧不过的与雍狷当头相遇。

  他是一个猛劲,来势甚急,脚步错蹬-下,差点便撞上了雍狷的胸膛。

  大砍刀的双环的震响,彷佛已是远古以前的事了。

  响声甫始入耳,朱乃魁前额上的一片油皮已应声剥落,他但觉眼前倏花,左手上的四两人肉又弹将起来,连个什么影像皆未看清,便满目血雾迷漾,一股大力随即卷到,劈手一把已然夺去了他怀中的小寻。

  雍狷动作之快,简直已到了如电如闪,超逾时空极限的程度。

  他刀起人旋,照面之间已将儿子夺了回来,上身微弓,父子俱相偕退至丈许之外。

  挣扎哭叫着的小寻,甚至连意识尚未转换过来,已从朱乃魁的臂弯里挪窝挪到老子的怀抱中。

  这突来的变化,不由把他惊呆了,然而怔仲中只须臾,他马上就明白自己的命运再度转向,而且又转顺啦!

  急伸一双小手紧紧搂住父亲的脖子,小寻带着抽噎的声音大叫:“爹,爹,这些坏东西又来害我了,他们硬要抢我回去,爹爹救我……”

  轻拍儿子的屁股,雍狷满脸严霜,一口钢牙挫磨有声:“没事了,宝贝,爹在这里,一切有爹爹担当,你不用怕,他们再也伤害不了你!”

  君仍怜接过小寻,紧紧拥在双臂之间,就如同母鸡以双翼护着小鸡。

  同样是被紧抱着,但小寻深深感到,在朱乃魁的臂弯里,就是和在君仍怜的臂弯里大不一样!

  此刻,朱乃魁惊魂甫定,从额头上一摸,染了满掌的鲜血,左肘削掉的那块肉,几可见骨。

  连续两处挂彩,他居然无暇抽取兵器,更别说还手之力啦,不但如此,即令对方的影像都未看清,他不禁窝囊恼恨得几几乎要痛掴自己两巴掌!

  跟在朱乃魁后头抢出来的,正是“瞎胚”郎五,“血狼”单彪,以及“不老金刚”贾如谋和他的老相好“邪狐”阴七娘——真个冤家路窄,这一遭双方又凑齐啦!

  几个人也只是前脚跟后踵,却做梦也没想到竟然就在这眨眨眼的辰光里,整个形势已起了这么南辕北辙的变化。

  仅仅隔一道门扇之分,优劣成败便猛一下翻转过来了!

  郎五骤见眼前情况,不觉又惊又气,连连跺脚,冲着朱乃魁大骂:“你真个是越来越能干了,朱老二,孩子我要抱,你愣不肯,好吧,便让你抱着回去邀功,你却一脚踏出门外就转了手,你说,这个责任谁来负?”

  朱乃魁正憋足一肚皮怨气,丢人挂彩不说,还在敌我双方众目睽睽之前受责挨骂,这等两头不是人的难堪,叫他如何忍得?

  心火一升,他不由变了脸色,情绪激动的连声咆哮起来:“看人挑担不吃力不是?我他娘又错在哪里?谁想得到姓雍的就正好在这个节骨眼上闯了回来?我力抗不敌,却也流血带伤尽了本份,这莫非还是假的?你摸着良心讲实话,方才如果换成你,你能担保不失手么?”

  郎五怒道:“都是你自己疏忽轻纵,才被雍某乘虚而入,却不知惭疚反省,反倒有这么些托词狡辩,朱老二,你羞是不羞!”

  朱乃魁面孔通赤。

  暴跳如雷:“去你娘的那条腿哟,我羞是不羞?我有什么好羞的?

  我拼力卖命,临危不退,正是英雄好汉的本色,大丈夫的行径,仰不愧天,俯不怍地,胜似你狗掀帘子,光指着那张嘴!”

  郎五勃然变色,正待发作,贾如谋已沉下脸来。

  重重的道:“你们两个还有没有完?大敌当前,肘腋起变,非但不思因应之道,反在这里自相斗骂,争吵不休,你们是要出丑给谁看?”

  朱乃魁闷声不吭,一副委屈难伸的模样,并且有意把受伤的手臂转向他师叔,任由鲜血顺着肘腕流滴,借以表达他的不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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