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5]
他还真能装,倒在那儿一动都不动,但是谁也不知道他现在真正的状况,苗银花不禁有点惭愧,要不是祁连山细心瞧出来,这会儿恐怕就有人会遭殃了。
她尽力搜索,却找不到第五具尸体,不禁怔然道:“还有一个呢,我明明记得倒下五个的!”
祁连山用手指着一丛牧草道:“那家伙大概是腿部受了伤,爬到草丛里去了,你仔细地看,可以看见他的脚!”
苗银花也看见脚了,脚尖是朝天的,但是他的身子却被草丛所掩,完全瞧不见,而且那草丛又是生在一块磨盘大的石块后面,的确又是枪弹死角!
苗银花不安地看着祁连山:“我没想到他们还会活着,我以为他们绝对活不成的,因为我都是瞄着了要害!”
“你的成绩已经很好了,六个人放倒了一半,这不是你的枪不准,而是他们知道你的枪太准,枪声一响,每个人都在设法如何不被你击中要害,总有一两个会成功的!”
“别人倒还罢了,那个马二拐子可真叫我脸红,我把他当作第一个目标的,居然会漏了空。”
“这正是他聪明的地方,他若是不装死倒地,你的枪还是会继续找上他的,现在你们做你们的事,我去对付他们。”
苗银花道:“少爷何必冒险呢,我可以骑了马绕个大圈儿,从远处兜回来,再给他们两枪的!”
“那反而麻烦,你的马一往远处跑,他们就知道装死的计划失败,会找掩护的地方拼死顽抗。”
苗银花急了道:“可是您这样过去太危险了!”
祁连山笑笑道:“他们不会想到我已经看穿他们的计划,因此我过去是绝对安全的,尤其是他们看过我在不久前的表现,不会对我有太多戒心!”
苗银花似乎还要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刘老好用眼色止住了:“银花妹子,我知道挖坑是苦差事。尤其是挖十几个人的坑,那可是能活活把人给累死,所以你争着要跟少爷去,想推脱这份活儿,其实你才笨呢,由着他们去好了,你在这儿慢慢地等他们那边忙完了,好意思不过来帮你的忙,那也就累不着你多少了!”
苗银花当然不是为怕累,但是知道刘老好的用意,不必再争下去了,祁连山有时很好说话,有时却很执拗,能够在道理上压服他,他会很虚心地接受,但目前这件事是没有道理可争的,只有乖乖地接受了。
祁连山召来了坐骑黑茉莉,范五与李光祖也都把马套上了辔头鞍子,每人还带了根长绳子,那是为套马用的,然后祁连山一声呼啸,躯马急冲而出,马像旋风似的冲过了马二拐子的身边,也冲过了那个叫秦林的汉子身边,那两个人都趴在那儿一动不动,马掠过后直往原野中驰去,祁连山的黑茉莉善通人意,不用主人指使,它知道自己干什么,一面发声嘶鸣,一面往来的快跑,把散失在原野中三三两两的马儿都集拢在一块儿,前后一共十四匹,十三个人,照理应该有十三匹马才对。
可是祁连山一算,一匹已经杀死了,一匹则在苗银花她们那儿,只逸走了一匹,于是把马跟人都召在一起,缓缓地转往后行,李光祖这才道:“少爷,您会不会看错,那两个人身下都是一摊血,不可能还活着!”
祁连山淡淡地道:“光祖,银花可以这么说,你却不该这么说,你心里应该明白,他们是否真的死了!”
李光祖自然地用手摸了摸鼻子,然后才道:“少爷,他们纵然不死,但一定也受了伤,咱们实在不必赶尽杀绝。”
祁连山道:“是的,咱们是不该如此做,得饶人处且饶人,这道理我也懂,只是光祖,你更明白,我放过了他们,他们会不会就此罢休!”
李光祖默默不语,祁连山道:“即使他们不想报仇,别人也容不得他们,十三太保是靠狠勇与义气而建下名声的,如果失去了这两者,他们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凭证,何况他们的仇家更多,假如他们不图振作,那些仇家就会找上门去,让他们死得更惨,如果他们决心要报复,对象绝不止冲向我一个人,手段也会更阴险惨烈,如果他们报复到牧场上去,又该怎么办呢?”
“我不怕他们报复,老实说,看了他们的身手,如果真要找上门,他们绝对讨不了好去,但是我不能叫别人跟着我受累遭殃,光祖,你是在黑道上混的,这中间的利害你全清楚,你说,我该不该放过他们!”
李光祖终于叹了一声道:“少爷,您想得对,这两个人不能留,您不是一个人,还有一片大牧场。牧场上有几百个人,留下他们是祸患!”
范五也道:“是的,假如他们活着不求报复,这世上已没有他们容身之处,也没有他们能走的路,假如他们心心念念求报复,则是留下了无穷的后患,老李,现在就是少爷要放过他们,我也不能放过,你们将来都在牧场上,有着一股壮大的力量作依靠,我却是一个人,还要回家的,他们要报复,也一定先找我,我可不愿留下这个麻烦!”
祁连山道:“你终于想到了!”
范五苦笑道:“少爷,您拼命做恶人,为将来打算,并不是为自己,也不是为牧场,连白狼大寨跟满天云那么大的势力都不敢去惹天风牧场,十三太保只剩下了两块废料,更动不了天风牧场了,您为的是我们,往最近的说,您为的是我,我范五那会这么不开窍,由我来吧!”
祁连山道:“不!我说过由我来的,困兽负隅是最危险的,那两个人现在已存心拼命,而且他们手中有枪,他们现在等侯的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多捞点本时机会,我却不想我们有任何损失,必须要不给他们出手的机会。”
范五道:“少爷,想叫他们完全没机会出手,除非是一下子叫他们同时毕命,那可不容易。”
“有办法的,你们瞧着好了。”
他把掳来的十匹马赶成了一堆,然后自己下了马,骑在另一匹的身上,朝黑茉莉招呼一声:“黑妞儿,带着它们冲过去,对准那一个冲过去!”
黑茉莉不愧是头灵驹,完全能明了主人的话,轻嘶一声,抖着轻碎的细步,得得地向前小跑着。
马匹的习性很奇怪,它们在受人控制时,一切以人的意旨为依归。没人控制时,它们就追随群中一头最强的!很少会有本身的意志的,这种群体的倚赖性舆可塑性被祁连山运用得很巧妙,黑茉莉带头一跑,那十匹马不由自主地都跟着它跑了起来,黑茉莉越跑越快,快到接近马二拐子躺着的地方,已经成为疾驰,蹄声着地如雷,扬起的沙尘成了一团飞快移动的黄雾!已看不清有多少马,也看不清骑在马上的祁连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