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4]
“是一个叫王为城的畜生!”
“王为城,他是谁?”岳奇愤怒到接近极限,双眼圆睁,脸色变得煞白。
“是到我们庄前来卖解的一个江湖人。”
脑海里“轰!”地一声,紊乱得不知如何清理,王为城这个名字好陌生,卖解的当然是江湖人,可是众多江湖人中到哪里去打听他?
名不见经传,既非赫赫之名,又跟岳家素无仇恨。
为什么?一百个为什么?
难道是化名不成?
想到这里,岳奇开始冷静了,扶着秦姥姥先坐下,有话得让姥姥慢慢说出来。
“姥姥,请你把详细情形告诉我。”
“好,孩子,你也坐下。”秦姥姥透了一口气,慈爱地望了岳奇一眼。
“那是半个月前的一个中午。”秦姥姥打开了话匣。
半个月前,岳奇的内心像是被蛇噬狗咬,自己不正是在解散“万年堡”以后,去了黄山的深山里,忙得不可开交,又控险,又寻幽的。
想不到自己的家中……
“我们庄前广场上,来了一个粗壮的汉子,敲锣打鼓地牵一只小毛猴,把摊子一拉开,就吆喝着卖弄刀棍起来。”
停了一停,秦姥姥又道:“尤其是他玩起双枪,舞得如腊月的雪花般,满空飞舞。”
岳奇的头脑仍是一片空白,他想不起江湖中有人以双枪著称。
就在那个人舞得正起劲时,大少爷听到庄外吵闹喧嚷,便走了出来。
大少爷本是袖手旁观,看着那个家伙表演,未置一词,不料那双枪突然从空中穿过,直射大少爷的胸前,来式如电,一闪而至。
场中围观的众人,齐声惊呼,个个目瞪口呆。
岳奇忍不住问道:“我哥哥怎样处置?”
秦姥姥哽咽道:“大少爷当然不会被枪尖刺着,一怒之下,顺手就把双枪折断,丢在地上了。”
“后来呢?”
“那个人口出秽言,辱骂了大少爷,自称是王为城,二人就这样打了起来,大少爷中了姓王的一掌,卧床三天,就去世了!”
“就这样简单?”岳奇大声怒喝,但内心里却感到事情并不简单。
这姓王的一定是有备而来!
“大少爷卧病二天,每天吐出大量鲜血,请了好几个大夫来诊治,最后还是……”秦姥姥已泣不成声。
“姥姥,我明白了。”岳奇一阵激动,泪珠夺眶而出,他恨不得大哭一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岳奇平素沉稳冷静,痛心哥哥惨死,由不得心乱如麻;
隔了半晌,岳奇双手扶着椅子站起,椅子的扶手已被他五指捏成粉碎,细渣撒了一地。
“姥姥,那姓王的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
“好像他的鼻头上长了一颗红痣!”
“好,就这么办!”岳奇自言自语,转身向外走。
“二少爷,你要去哪里?”秦姥姥急得叫出声。
“我要去找王为城。”
声去人渺,岳奇已无影无踪了,但那声音一下子变得非常冷漠,简直不像是由他的喉中发出。
“孩子,你要好好保重!”秦姥姥又是老泪纵横,望着他消失的身影,摇头叹息。
夜色苍茫,岳奇又上了路。
他有目的,但却没有目的地,他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王为城。
走了一天的路,心情沉重,夜暗,距村镇尚远,他又走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山径。
荒烟蔓草,山径一直偏向东去。
蓦地,他发觉身后有人,沿途一直不见人迹,这人从何而来?
他有意无意地回头看,却没有发现些什么,复仇的怒火在胸中燃烧,他自信神志特别清醒,不会弄出差错。
步伐慢了下来,近似脚步蹒跚。
他在等待。
他在故作痴愚。
小径拐了一个弯,进入到一片丛林,丛林前有一条小溪。
溪水潺潺,清澈见底。
他干脆在溪旁石上一坐,不走了。
本能上的反应,他觉出追踪者就在身后不远。
“朋友,请现身吧!”岳奇头也没有回转过。
“哈,这小子蛮有意思!”身后传出了话声,听声音仿佛是豫南口音。
“老大,真不赖!”又是一个豫南话,八成儿还是南阳和泌阳这一带地区。
“有见教吗?”岳奇闻声不惊,仍然没有回头。
“老二,妙极了,跟你那付德性一样。”
“根骨奇佳,天赐良材也。”
“胆子也大,貌相亦甚可取。”
身后二人闲聊起来,把岳奇的问话置之不理。
这一下倒使岳奇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们在弄什么玄虚。
“小子,回过头来!”
“让老夫好好再端详端详。”
岳奇大怒,这话是什么意思?
猛回头,进入视线,却首先令他吓了一跳,世上会有这种形象的人。
眼前站着两个怪物,高瘦身材,白发萧萧,像一蓬白色的茅草,根根怒发冲冠。身上穿的不知是布还是麻,黑油油的,短仅及膝,无袖无裤,恰如大师父的围裙。朝天鼻,两耳奇大,耳垂粗厚,居然戴上金色的大耳环,一晃一晃的。
巧的是左边一人戴左耳,右边一人戴右耳。
岳奇看得直冒寒气,在“万年堡”,他冒险潜入通天谷,在新尸旧骨堆堆垒垒下,他却没有胆怯过。
这二人的形象,比死尸还要可怕。
“小子,你怕了?”右边一个先开腔。
“老二,我敢打赌,他绝不怕。”
两个怪物又是一问一答,把岳奇当作研究对象。
“老二,问问他的来路!”
“好!”左边一人上前一步,看来他是老二。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岳奇一肚子闷火,憋了老半天,他实在没有心情跟他们鬼扯。
“在下的怒火快要爆炸,两位最好快点走开!”
“老夫问你叫什么名字?”老二朝天鼻掀了掀,问得紧迫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