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杀恩仇录 - [夕照红]

第 一 章 神秘之客 [1]

江湖上发生血案,本就是一件平常的事情!

  这世上哪一天不死许多人?然而若论残忍,便什么样的血案也比不过太祥府与顺天府交界地方的梅花山庄大血案来得惊心动魄,因为那是一件灭门大血案,一夜之间梅花山庄七十二口老老小小死得一个不剩。

  鲜血从正厅流向院子里,尸体几乎一堆堆的叠在一起,鸡犬不留,正是这个写照。

  大血案发生之初,不只是两府官家吃惊,江湖上谁不胆颤,然而迹象显示,这大血案一定是梅花庄大仇家所为,而梅花山庄庄主“千面太岁”柯方达乃黑道枭霸,他的仇家太多了,一时之间也无从查起。

  这件血案一拖快三年,两府不能落案,便把七十二具尸体封锁在梅花山庄各房内——案破死人方才人土为安,这是办案规矩。

  三年已过去了,这件大血案好像石沉大海似的无声无息了,江湖上黑白两道原也暗中插手追查,却也无从查起,何况能一举血洗梅花山庄的人物,一定大有来头。

  许多当初热心的人,或因时间的过去便也淡忘了。

  不过,一直主持正义的人还有。

  真正在暗中奔波追查的人也不少,这些默默而行之士,才是真正侠义人物。

  而且江湖上还真有不少这种人物。

  大山边一条弯曲得像蜷卧着一条巨蟒似的山道上,在秋风的呼啸中,偶尔掀起黄叶片片飞舞,秋阳洒下一片彩霞金黄,却也掩不住山中那股子萧瑟,光景就如同那个迂回行走的人一样。

  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的人,深陷的眼眶透着疲乏的意韵,尖挺的鼻准不偏的向前挺直,嘴唇紧抿着,形成唇角微向下垂的一条稍弯线条,他的腮腭上长满了虚虚的胡茬子,直不楞的一对耳朵薄似刀片,一袭泛白的青衫,一只破边的软靴,看上去竟是如此消沉、潦倒,仿佛厌倦了他那挣扎的人生。

  一个人在潦倒的时候,很难叫人看出他的年纪,如果一个四十岁的人,精神焕发,神采奕奕,乍一看也许以为他二十几,相反的,一个无精打采的人,也许就会被人看成五六十岁老头儿。

  这个人的年纪有多大?一时间真难令人判断出来。

  瘦瘦的身材,由于消瘦,便也显得他硕长了。

  秋风卷起的黄叶,有时候刮上他的身,有一片叶子还夹在他那蓬乱的发间,他竟然懒得伸手去拂。

  穿过一片荒林,山坳里炊烟自两间茅屋后面袅袅升起来,茅屋前面用石砌的一座平台,有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子正在注视着对面山道,因为山道上正有个人往他这里走过来——这时候不应该有外人来,天都黄昏了。

  小男孩没有喊叫,他一直盯着来人,直到那瘦兮兮的人快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忽然回头奔向茅屋里!

  他大声叫喊:“娘,有人来了。”

  紧接着,茅屋门口闪出个女人,平台下面,那病秧秧的瘦子注视着这个带点惊吓的女人,他的双眸中陡然闪过一抹光彩,他惊讶着这女人的美艳——这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她眉目如画,肌肤似雪,周身呈现出眩目的冷洁神韵,那种深沉的诱人气质,虽然她是一身粗布罗衣,却更显得那么超然脱俗!

  唔,这才真是美人呐。

  女子擦拭着双手水渍,柔柔的道:“先生,你是……”

  声音脆柔,宛如出谷黄莺。

  斜刺里冲出一条小花狗对准瘦汉咬去,却被小男孩一把抱住。

  瘦汉未注意小狗,他忙着抱拳,道:“大嫂子,附近没村镇,今晚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女人看看天色,点点头,道:“没什么,只是荒山没有好招待的,你请坐,孩子他爹也快回来了。”

  小男孩立刻奔进屋子里,搬出一张木椅子,瘦汉点头笑笑,还伸手摸摸男孩的头。

  瘦汉刚坐下来,他忽然双目直视对面山岭,有个黑衣汉子正自大步走下山,他指着黑衣汉子对女人,道:“回来了,那人是孩子的爹吧?”

  他的话声甫落,那小男孩已尖声叫着往对面山上奔去,小花狗跑得更快,它跑在小男孩的前面。

  远处传来欢笑声,远处也传来狗叫。

  小男孩被黑衣人抱在臂弯里,黑衣人的肩上还挑着一担东西。

  女人又从屋里走出来,她笑着站在平台边。

  她未曾叫喊,但却挂满了笑意在娇美的脸上。

  这是一个快乐的小家庭,也是令人羡慕的家。

  黑衣汉子走上平台放下小男孩,又把挑的东西放下来,那女人已笑道:“阿壮,这位先生今晚在我们这儿住一宿,就等你回来吃饭了。”

  黑衣汉子,唔,皮肤酱黑,双目如炬,宽肩蜂腰,一副孔武有力的模样。

  瘦汉起身抱拳,道:“在下皇甫山,打扰了。”

  黑汉哈哈笑道:“没什么,只是荒山中没什么好招待的,怠慢了。”

  他粗声对那女人又道:“有什么吃的,全搬出来吧。”

  瘦汉道:“谢谢。”

  他对黑汉再一次抱拳,道:“请问兄台贵姓?”

  黑汉搬来一张椅子坐下来,道:“姓石,我叫石壮。”

  皇甫山道:“石兄弟,看到你这一家三口在山野中过着快活日子,真令人羡慕。”

  石壮坦然笑笑,道:“我石壮与世无争,日子是苦了点,却也没什么烦恼,唉!”

  皇甫山愣了一下。

  石壮无烦恼,他又为何叹气?

  皇甫山不加追问,因为追问别人烦恼的事总是伤感情,石壮不说,他又何必多问?

  二人在一张粗糙的木桌边坐下来,那俏丽的女人已端来个大木盘子,五张粗面饼还有一把大蒜头,一碗青菜外带一大碗肉汤。

  石壮指着妻子,道:“我老婆叫水仙,跟我吃苦七八年了,哈,她从不抱怨。”

  水仙浅浅笑笑,撕了一块面饼塞在娃儿手上。

  石壮指着娃儿笑着对皇甫山又道:“我的儿子叫石秀,不过我可不想他将来上梁山,哈……”

  说话粗犷又豪壮,皇甫山便也跟着笑起来。

  月色从窗外洒进一片银白,茅屋中油灯已熄,灰暗中却传来水仙的声音,道:“你带往镇上的毛皮一件也没有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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