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出栏、有进无退 [5]
文世亮检查那现身又倒毙的人,果然发现竹刀偏了三分左右,刺破心房的外心室,所以
能支持片刻众人重新上路,谁也不说话。
文世亮的惊骇神色仍未消退,走在最后脚下迟疑。
“高老弟。”妙剑终于发话了:“你是一个很本份老实的人。”
“以前是的。”高永毅冷冷地说。
“你真的没参加水匪?”
“没有。”
“没抢劫五湖船行的船?”
“我抢来做什么呢?”他眼中有浓浓的杀机:“周叔,你是知道的,我家在东湖有良田
三百顷,舍下仅老母在堂,人丁甚少,收一年租可以过三五年,我会参加水匪,抢五湖行船
的运泥船?我家又不烧窖。”
“这……”
“如果我不死。我会查出来的,陷害我的人,我保证他每天晚上都会做恶梦。”
“你练了武?”
“不错。”
“本城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我从没想到让别人知道。”
“量天一尺龙捕头去逮捕你。你应该可以从容脱身。”
“我是一个守法的良民。”
“如果能活着回去,肯接受我的帮助吗,在江湖上,我还有一点实力,同水匪中计消
息,不难办到。”
“回去再说吧。”
“是的,如果我们回不去,一切都免谈了。”
“我会回去的。”他眼中那种可怖的杀机又涌现了:“当一个人把天地良心抛在一旁,
被求生的兽性泯灭了良智的时候,是会比旁人活得长久些的。在死囚牢中等了半年,等候秋
决的滋味真不好受。当我提着刀午夜率敢死队偷营劫寨,砍杀活阎王四先锋,黑夜中兵马如
瀚,杀人已由不了自己,在血肉横飞申,我知道人如果要活,你必须先杀掉别人,才能保全
自己,才能有勇气毫无感情地杀人,所以我胜利了,我活了,从死刑减为六年徒刑。我要争
取任何活的机会,争取查出陷害我的那些人来,在监牢里我永远没有查的机会,所以我来
了,我要活,所以任何不许我活的人,哼!”
“回去之后,你打算……”妙剑毛骨悚然地问。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他一字一吐,不容对方怀疑他的意图:“在饶州府,我高永
毅是个老实人,所以我会进死囚牢。以后,守法老实的高永毅已经死了,他已经把自己的良
心、理智、爱世人的人性,埋葬在天地之外,天理国法人情,永远不会令我烦心了。”妙剑
听得心中发毛,走在后面的文世亮感到头皮发炸,成天豪也不住摇头。
妙剑三个人,围攻一个翼水蛇依然无功,而十个埋伏的人发起突击,瞬息间全部毙命。
如果高永毅的杀性不改。恐怕比活阎王王浩八更可怕百倍。
四个人中,高永毅原来是最不引人注意,最不受重视的一个。但现在情势完全转变过
来,为首的妙剑知道自己的领导地位已经动摇,在强存弱亡的危境中,最坚强最彪悍的人,
才是真正的领导人物。
最骄傲最轻视高永毅的文世亮,接触到高永毅的目光也会发抖。
像貌威猛勇悍暴烈的成天豪,也感到高永毅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森杀气,令人心中发毛。
天刚黑,他们在山脊的一座树林内露宿,虽然是七月初盛暑,但在山区里依然夜凉如
水。整夜兽吼声此起彼落,但除了担任守望的人外,其他的人睡得相当沉。
高永毅负责下半夜守望,他站在一株大树下像个石人,直至东天发白,双脚未移动半
步。
他在考验自己的耐力,在刻苦地运气行功。
没有人能像他一样坚强,没有人能有他那种不屈的毅力。他有活着回去的无比信心,因
为有一件大事等待他去完成,这信念赋予他无穷的精力和勇气,足以帮助他排除一切困难和
凶险,让他有面对困离凶险的决心和勇气。
天快亮了,东面山脊不远处。传来了不寻常的声息。
熟睡中的妙剑突然一惊而起,发觉嘴部被一只大手所掩住,其中听到高永毅低沉清晰的
语音:“不要发出声晌,好好准备厮杀。”
“这……”
“有十几个人从东面接近,蛇行鹭伏相当小心谨慎,用意极为明显。你们赶快准备,先
找地方隐起身形,我来应付他们。”三个青衣大汉起伏不定地到达,越过宿处再停下来用目
光搜索四周。
后续的十六个人逐渐到达,其中有行动有点不便的翼宿翼水蛇。晓色茁ぃ树下视界有
限。
高永毅突然出现在一株大树下,像是幽灵幻现。
“你们在找什么人吗?”他的语音清晰有力:“找不到是不是?”十九个人循声抢到,
片刻间形成合围。
翼水蛇与两名中年大汉站在东首,两大汉一个握着大砍刀,一个肩上扛着一柄巨型开山
大斧,人健壮如熊,满脸横肉像貌-狞。
“你那三个同伴呢?”翼水蛇厉声问。
“有什么话你说吧,在下替你转达。”他语气十分冷静:“他们仍在安睡,十天来爬山
越岭餐风宿露,是相当辛苦的。”“你姓甚名谁?”
“我姓高,高永毅,饶州府翻阳县人氏。够了吗?要不要报三代履历?”
“够了,你用竹刀杀了老夫的十位弟兄。”
“对,老丈,快把你这些人带走,在高某未动杀机之前,远出商某的视线外。
“这狗东西好狂。”握大砍刀的大汉怒叫,大踏步而出:“太爷我却不信邪,看能不能
把你剁成肉酱?狗东西!给你一刀。”刀光疾闪,大汉火杂杂地挥刀虎跳而进,势如雷霆,
乃沉力猛锐不可当。高永毅冷笑一声,左手一扬,白芒似电破空而飞,快得肉眼难办。暗器
出手,从容向右横跨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