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针 - [司马翎]

第二十六章 [9]

  她马上把注意力转到天花板上,但见那都是细致厚密的木板,加上油漆,既缥亮又十分坚牢。

  从明间到暗间,均是这种天花板。镶嵌得没有一点缝隙。

  云散花反而露出欣然之色,迅即取出工具,从暗间一个角落,把一格天花板撬开,钻了上去。

  她在密密的木架缝隙中,滑溜地移到隔壁,试过行动之际,脚下的木板,不会发出任何声响,甚觉放心。

  不久,她便听到底下传来声音。这时,她已在不易被人发现的几处缝隙间,钻好小洞,件可观看整个房间。

  杜希言和三男一女,走入房中。

  云散花看时,全部认得。那三个男的是孙玉麟、黄秋枫和寇克,女的便是彩霞府的沈小珍。

  孙玉麟豪迈之气,一如当日,他人房之后,便朗声笑道:“杜兄一露出行踪,兄弟便与几位一同赶来了。”杜希言道:“在下正是希望如此。”

  沈小珍道:“杜大侠,敝师妹没有和你在一起么?”

  她已接到过消息,得知余小双已被救回,是以一看余小双不在,便向他询问。

  杜希言忙道:“令师妹现下在一处极安全的地方,只有李天祥真人得知。”

  沈小珍道:“原来杜大侠已通知李真人了。”

  杜希言道:“那倒没有,但由于那个地方,原是李真人介绍的,是以他能臆测出来……”

  孙玉麟是什么角色,一听之下,已明白杜希言不愿意泄漏秘密,所以言词闪烁,这事实在以保持秘密为佳,因此他马上接口道:“杜先生,请勿把地址说出来,因为此举有害无益,智者不为。”杜希言道:“其实说与诸位得知,并不打紧。”

  孙玉麟摇头道:“不然,我等虽不愿泄秘,无奈世事变幻莫测,说不定我们当中有一个人,忽然被环境所迫,非说出秘密不可,岂不糟糕?如是全然不知,任何人也没有法子可想,对也不对?”

  他打个哈哈,又道:“拿兄弟作个比方,假使是一个我爱上的女子,迫我说出,这兄弟就说不定泄秘了……”

  这自然是解嘲之言,目的是使别人如沈小珍、黄秋枫等,心中不致难过,也不会误以为杜希言不信任他们。

  天花板上面的云散花却在肚子里直骂孙玉群,只因她亟欲得知余小双的下落,以便来一次恶作剧,使社希言担心害怕。

  她如果想到这个念头,动机不外是“妒嫉”的话,她一定会哑然失笑。杜希言的声音升起来,道:“诸位来得正好,在下一连碰上几件事,大有手忙脚乱之感。”

  他接着把歼灭白骨教的经过,与及‘年训”的脱逃,最后,一直说出李玉尘惨死,凌九重心智受到破坏之事。

  这一番话,只听得房中几位年轻好手,无不目瞪口呆,矫舌不下。

  然而杜希言仍然隐藏起一部分没说,例如;魏平阳就是少林寺的锡杖大师,云散花和年训在一起等等。

  他如果通通说出去,准能把这些人更吓一大跳。

  饶是如此,孙玉麟等已感到杜希言的发现和遭遇,大是波橘云诡,奇峰屡现,真能叫人目眩神迷了。

  黄秋权道:“凌九重之事,固然重要,但与大局,尚无大大的关涉,倒是那个兼两家之长的年训,最是可怕不过,可以说是这方面的一大威胁。”

  寇克却道:“许公强之死,最是大快人心,咱们须得及早公布于世上才是。”

  沈小珍道:“李玉尘终于死在男人之手,真真可叹!”

  孙玉麟道:“年训和凌九重俱属危险人物,咱们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杜先生对这些问题,可有什么腹案么?”

  杜希言道:“在下一直希望孙兄或李真人速速前来,以便赶快卸下重任,在下是任凭调遣,没有意见。”

  他既有学问,又饶有智慧,是以略略一涉江湖,已知道其中的风云险恶,纵有如天本事,也最好别担大旗,上佳之策,莫若退后一步,让别的人主持大局,当然这也是他天性谦厚使然。

  孙玉群忙道:“李真人尚可当杜先生的推誉,至于兄弟,只是一介勇夫,那里懂得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杜希言道:“孙大侠如果推辞,问题就更多啦!在下全无江湖阅历,论心机也粗浅得很。便如我上次碰上铁连环帮之事……”

  他把经过说了,最后道:“换了任何稍有经验之人,都不会轻易束手就擒。这等错误,不容再犯,在下实在没有信心。”

  沈小珍被他的目光一瞧再瞧,不知何故,感到自己必须帮他说话,当下道:“既然社先生说得这么诚恳,想必不错,孙兄何妨权充主帅,先行布置一番,以免失去了机先,大家俱蒙其害。”黄、寇二人见沈小珍这么说,也开口附和。

  孙玉麟道:“其实目下咱们也没有多少事可做,最多不过是尽点人事,一方面向李真人飞报一切,一方面出动查访年训和凌九重的下落而已。”

  他停歇一下,又道:“在下将尽力传话出去,叫所有与咱们有关系的武林同道,注意年凌二人,还有扈大娘的下落……”

  提到扈大娘,孙玉麟神色反而凝重起来,转向杜希言道:“本来过去之事,不必多提,但关于扈大娘,却不得不说一说。”杜希言道:“什么事?”

  孙玉麟道:“让先生当时既有机会,可以取地之命,何故竟不下手?”杜希言沉吟一下,道:“他们夫妇虽然表面上又骂又打,其实如胶似漆,谁也离不开谁,许公强之死,对扈大娘的打击已经够大了,我当时觉得不忍下手。”

  孙玉麟道:“社先生有悲天悯人之心,这原是可敬的美德,不过扈大娘逃得活命,对体特别不利,这个女人,为了报夫之仇,什么手段都用得出的。”

  杜希言道:“这一点我也知道。”

  孙玉麟深思熟虑地又道:“不但是你个人,即使是任何与你相好的朋友,也在她仇恨之列,亦将不择手段的加害,杜先生认为可会如此?”杜希言连连点头,道:“是的,以她的性格,定必如此。”

  孙玉群道:“只不知杜先生晓得如此严重的后果之后,眼下如果碰见她,还能不能下毒手把她杀死,以除后患?”

  杜希言沉吟一下,道:“这可说不定了。”

  孙玉磷道:“这一点虽是杜先生的美德,但也是性格上的弱点。扈大娘在江湖上走动了数十年,必能看透这一点,而充份予以利用。”

  沈小珍接口道:“孙兄之意,就是认为扈大娘会专门向杜先生的亲朋下手么?”

  孙玉麟道:“是的,例如你吧!便属于最危险的人之一。因为扈大娘已晓得杜先生与余姑娘感情不错,而沈姑娘是余姑娘的师姊。她必定认为如能杀死你,对杜先生是极大的刺激!”他目光转向黄寇二人,又道:“即使是咱们,也处于相类的情况中。”

  杜希言歉然道:“这都是我的处置不当……”

  寇克接口道:“杜先生无须自责,正如孙兄说的,过去之事,不要多提了。”

  黄秋枫道:“对啊!要紧的是你今后的做法,假如你碰上扈大娘的话。”

  沈小珍接口道:“其实扈大娘作恶多端,杀死她只是一大功德,并不残忍。”

  孙玉麟道:“关于这件事,最后决定仍在社先生自己。咱们已尽朋友之责,尽力请他注意了,现在咱们改个题目吧!”

  他忽然作出倾听之状,这时外面已传来许多种不同的声浪,因为天色已亮,店内的客人,固然起床,街上也开始了这一天的活动。

  孙玉麟听了一下,道:古人‘隔墙有耳’,在下敢烦沈姑娘往后面查看,寇克兄往前面查看,密切注意任何动静,以及闯入此院之人。”

  沈寇二人都觉得任务重大,连忙去了。云散花吃了一惊,付道:“他敢是发现我了?”

  屋内静寂无声,幸而她看得见。但见杜孙黄三人都坐在原位,动都不动。又过了一阵,孙玉麟才道:“杜先生,你可还有未曾告诉在下的话没有?”

  云散花听了这话,才恍然明白孙玉麟,敢是借故支开沈寇二人而已,并非真发现或防范什么人。

  杜希言还未开口,只听孙玉麟又道:“秋枫兄一来为人小心谨慎,二来兄弟打算托他禀告李真人,是以特地请他留下,共商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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