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如云似雾 [7]
跟着手又朝黑衣老人一指,注目接道:“刚才接获这位老友派人呼援,并附有三把飞刀为证,说是今夜三更,玄武问日址,有不明身份的人物约斗,敢问一句,这位老友究竟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两位,两位可否说明一下?”
灰衣人双睛一眨,忽然反问道:“盟主阁下,难道不识得那三把飞刀的出处?”
青衣人冷冷一笑,沉下脸来道:“三把飞刀,虽属五十年前魔剑摄魂刀南宫中屏的故物,但它们本身又能说明什么?”
灰衣人目中凶光闪闪,嘿嘿连声道:“这便是最好的说明,南宫中屏一生行事,高兴怎样便怎样,从不对任何人加以任何解释!”
青衣人忽然仰天大笑,灰衣人一怔,沉声喝道:“何事好笑?”
青衣人笑声一收,惊地逼上一步道:“笑笑你们两个可怜虫!”
灰衣人目光一直,心头大震,身不由己地连连后退。
青衣人旗杆一指,紧逼而上厉声道:“姓龙的,你是什么变的,难道真以为我上官云鹏不知道?”
“不信么?你可以再听清楚点:五十年前,你姓龙的,甫出师门,便于偶游关洛时,在漳关附近遇上天魔女欧阳冶卿,那时的天魔女,因中了南宫中屏的脱身自救之计,正自王屋山扑空回转,她见你姓龙的年轻英俊,武功也不错,远胜她那丑怪师兄百倍,乃加以勾引,而你,姓龙的,不想想自己乃正派门下,竟一时为色所迷,糊里糊涂地,甘心做了她的面首。”
“后来,你跟她回到庐山,南宫中屏已然不知所往,于是,你姓龙的,便补了缺,成了南宫中屏的替死鬼。”
“那时候,由于你姓龙的出道未久,而魔女所练之色相玄功又从无人知,所以,你姓龙的起初并不知道处境之危。”
“直到魔女梅、兰、菊、竹四个贴身女婢中的梅婢爱上了你,你这才在那梅婢不计利害的私诉下,知悉了一切。”
“为了惜命,也为了感恩,你,姓龙的,结果也像南宫中屏一样,逃离魔窟,南宫中屏带走的,是魔女一瓶返魂散,而你,姓龙的,带走的却是魔女一个女婢。”
“之后,足有二十年之久,你隐藏着,不敢露面,直到二十多年前,巫山神女和鬼谷先生师兄妹迫令魔女解散天魔教,天魔女遵约不再涉足武林,你姓龙的方敢回归师门,由于二十年来之苦修以防万一,你因祸得福,在武功方面,有了意外的惊人成就。”
“因为你那一派僻处一角,而你又改了姓,所以,足有十年之久,魔女并没有找你,同时,你却在派中出人头地,在武林中,也大大成了名。”
“可是,成名并未带给你多大好处,它带给你声望,也带给你灾星,魔女派人一打听,马上弄明你阁下原来就是她当年的裙下之臣。”
“结果,你被胁迫去了庐山,之后,武林中便没有了你的消息。”
“这段期间,谁也不能知道你做了些什么,不过,从你姓龙的再度出现的这副姿态上,我上官云鹏可以凭想像为你指出:魔女留下你,一定是因为你贪生怕死,许下将功赎罪的愿心,她见你成就不凡。凡与奇绝中人相等,又想及重整魔教正需人才,乃拿出南宫中屏当年留下的飞刀,为你定下课程,十年来,不负所望,你姓龙的终于练成飞刀绝技,也达成了魔女当初要你做一名凶手的目的姓龙的,你服不服,说,你说,是不是这样的?”
灰衣人目露悸色,呼吸粗促,夜间脸色虽不可见,其惊惶失态之情,当不难想像,青衣人仅逼出三步他却直退出二丈有零,方在一座破石礅前勉强站定。
青衣人冷冷一笑,没有再作其他举动,身躯一转,又向紫袍人这边走来,紫袍人犹疑地退后一步,青衣人目光一抬,以比较缓和的语气敛眉道:“老弟,你又为甚要这样做呢?”
微微一顿,注目接说下去道:“假如说是为了保全贵派而出手,要知天魔女那种人,淫毒无比,是否能言而有信,且不去说它。就算你老弟甘愿牺牲自己,可是有一天,魔女倘若命你率派归顺,你将怎办?依?还是不依?依,你门下不一定会听你的,不依,便是违命,魔女将会跟你翻脸,万一这种情形发生,你今天这样做,又是所为何来?”
声音一低,恳切地沉声接道:“再说,你这样做虽是抱的舍身入地狱的精神,可是,若贵派门下日后知道了你老弟今日的行为,反会蒙羞抱憾呢?”
紫袍人沉着异常,这时点点头道:“敬领教言再见了。”
语毕身躯一转,缓缓向来路走去,眨眼于一座废墙后消失不见。
青衣人怔怔地望着紫袍人背影消失,摇摇头,又转向灰衣人走去,遥遥用手一指,冷冷说道:“你一个人还能有甚作为?不走何待?”
灰衣人双睛眨了一眨,终于一声不响地一跃而起,飞上墙头,举手一挥,四下暗处,四条身形同时飞出,一齐奔向正北。
青衣人飘身上墙,凝眸向四下注视了片刻,重又返回场中。一面向黑衣老人走去,一面伸手摘去脸上人皮面具,不住嚷着:“闷煞人也!”
人皮面具应手而落,现出一张英俊年轻的面庞你道是谁?嘿,一点不错,上官印!
黑衣怪叟大笑道:“这么威风还说问?哈哈,没良心,没良心!”
上官印摇头一叹,笑道:“你日间离开进士楼,我原还以为你真的为了回避这个紫袍人。想不到你看到的,却是咱们那位谜样的新盟主。”
眼光往手中人皮面具和天罡旗上一落,敛眉接道:“能借到人皮面具和这袭青衣,尚不算稀奇,倒是这面天罡旗,乃他仗以混充家父的唯一信物,你能借到,实在难得。”
黑衣怪叟嘻嘻一笑道:“这是什么奇怪?俗云投桃报李,老夫在武会上帮了他的忙,他把旗子借给老夫用一用,又何不可?”
上官印惑然道:“那么他该知道你是谁了?”
黑衣怪叟笑道:“谁晓得他?”
上官印咦道:“不然他怎么这样放心?”
黑衣怪叟豆眼一瞪,怒道:“小子,你敢侮辱老夫?老夫是个不能令人放心的人么?”
上官印头一摇,苦笑道:“算我服了你了!”
星目滚动,忍不住低声请求道:“怎么样?那两个人究竟是谁,现在事情已经过去,总该可以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