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好一群妖魔鬼怪 [2]
果然,曹兰的一张粉脸猝而变化,不见笑靥,不见柔婉,迅速凝结在面容上的是一层严霜,一层酷厉怨毒的严霜:
“你不敢说话了?君不悔,我们当家的或有不该不是之处,却罪不致死,可恨你却如此残忍暴虐,下刀出手,全朝绝子绝孙的狠路数走,你安了心要他的命,铁了肝肠要破他的相,君不悔,你不是个人种,你是头凶兽,毫无良知理性的凶兽!”
君不悔按捺着冲头的愤怒,控制着腔调:
“曹兰,你休要含血喷人,自以为是;我几曾要取龚弃色的性命来着?是他先伤了我,又待置我于死地,我不得已才奋力自保,重创了他,假设我存心要他的命,大可趁胜追杀,斩草除根,如此,姓龚的还有机会回来向你们哭诉求帮,捏造事实?”
不等曹兰回话,那尉迟英德已重重接口道:
“君不悔,你说你不曾赶尽杀绝,只是你个人的饰词,龚贤侄是你伤的没有错吧?看那落刀切肉的手法,招招俱指要害,着着断人生机,若说不想要他性命,谁人能信?再则,你们一大票牛鬼蛇神强闯‘栖凤山’直逼‘九美居’,又是打的什么恶毒主意?这不是明摆明显要刨贤侄的根,抄他的底么?人已伤成这样,你们犹竟不甘不休,妄图聚众歼杀,寸草不留,用心之狠,手段之毒,真正令人发指!”
曹兰双目中赤光隐现,神情阴鸷,有如一条扑咽猎物之前的百步蛇:
“所以,君不悔,你们不打算给我等。留余地,也就怪不得我们不发慈悲了,今天你们强闯‘栖凤山’,来的是十个人,回去的将是十个鬼,半张活口亦不能留!”
君不悔是说不出的不舒服,一时之间,好像全身上下都不得劲,一颗心更是晃悠悠的难以落实;他不相信他们十人都会变成鬼,但有一部份已变了鬼却无可置疑,变了鬼的固然不能再出现,可是还有那没有变鬼的大活人呢?计算时间,也应该出来亮相了哇!
曹兰仰望狭谷上端,又移视向道出口,唇角的冷笑如刃:
“到了这辰光还不见有人现身,怕是俱化冤魂了,冤魂有知,希望他们找得归途才好,‘栖凤山’不是葬身之地,他们大概不会喜欢!”
君不悔呐呐出声,也不知是冲着谁在说话:
“事情会槁到这步田地,委实大大出人意料……我们这次前来,并非要对龚弃色刨根抄底,我们……呃,我们只是打算让他表示歉意,当众宣布戒除淫行而已,万未想到形势逆变,竟悲惨至此……”
一声暴笑,尉迟英德道:
“阿兰,你听到这小子的话啦?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曹兰冷哼一声:
“既便姓君的跪地求饶,也一样要把他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又是“大卸八块”,又是“挫骨扬灰”!君不悔暗自苦笑,龚弃色身边这干浪货,不但凶泼刁悍如出一辙,连言词语气亦多有近似之处,这家伙调教得真不差!
一直没有开过口的尚刚,忽然低沉的出声道:
“时辰该到了,阿兰。”
曹兰更不多说,只向那一侧的古怜生努了努嘴,于是,形同恶鬼般的古怜生摹地振吭长啸,啸声亢厉悠长,几若虎吼狮号,就在余音袅绕回荡于群峰之际,谷顶已有六条宛似负荷着什么物件的影于疾若飞鸿般泻落,眨眼间来到近前--好俊的轻功,好帅的身法!
迎向领先的一名大麻子,曹兰娇滴滴的问:
“大哥,上面的事摆平了吗?”
大麻子狞笑着将扛在肩头上的一具尸体,狠狠掼向地下--君不悔移目注视,不由形色骤变,天爷,这血糊淋漓的死人,可不正是那贺耀祖!
第二个歪脖子斜嘴的仁兄走了上来,同样丢下一具尸体,这一具。则是与贺耀狙一齐攀登峡谷的伍力生。
于是,紧接着另一位于瘦几如骷髅的仁兄放下了毛子轩,一个葱白水净的大姑娘亦不嫌血污的卸下肩扛的霍长,当然,毛子轩与霍长也早就断了气。
从谷顶下来的这六个人,共是三男三女,君不悔也不认识,然而有一点也却清楚肯定,贺耀祖他们的四条命,必是丧在这六个人手中!
曹兰情笑如花,乐不可支:
“行,大哥,还是你们行,就这一会功夫,不仅通通歼灭了摸上谷顶的四个狗才,连谷道之内的来敌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们在这儿却于耗得发慌哩!”
大麻子畸畸怪笑,一副踌蹰自满的德性:
“这四个该死的东西,才往上攀就被我们盯牢了,地形我们熟,要在哪里下手便利,什么位置猝袭比较可靠,我们明白得很,只等他们气喘如牛的爬进绝地,啊哈,我们便两头一齐发动,四个龟孙连招架的功夫都没有,业已被我们全部宰尽!”
那歪脖子斜嘴的一位,更是唾沫四溅,口不关风的渲染着:
“他娘,这边宰完了四个,山谷底下可正热闹,前头是没有人骑的空马,后头是有人骑的实马,还有一个在卖弄着‘镫里藏身’小把戏,打谱消遥过谷哩,我们一边三人,立时便将早就备妥的滚石白灰对准了朝下抛,几位娘子军的弓弩尤其瞄得精确,谷里的那干熊人可真倒了邪霉啦,什么叫人仰马翻,什么为鬼哭狼嚎,呵呵,这就是了,老子杀得性起,干脆也拾起一个连珠弩,专对那‘橙里藏身’的杂种发射,那杂种连人带马一起翻滚,未了,压在马身上,爬不出来,我一发狠,直射得他成了个刺狠才罢手……
君不悔感到一阵恶心,几乎翻胃,曹兰却眉开眼笑,益见兴奋:
“二哥,你看清楚没有?峡谷里的来人可已完全解决了?”
被称做“二哥”的这位歪脖子斜嘴笑着道:
“应该是一个不剩,可也不能把话说满,或许还有一两位留着口残气在喘亦未敢言,但我却敢打包票,保证没有个囫囵的!”
大麻子这时一指君不悔,形色在遗憾中竟然带着三分怒气:
“娘的皮,只这个东西腿快身子滑,居然叫他瞎碰瞎撞
(缺)
原来大麻子叫花大川;他粗声笑道:
“尚公宽念,弃色是吃了碎不及防的亏,我他娘早就心里有数,任他千变万化,也不过就是一把破刀,决计讨不了便宜!”
此刻,“生死算盘”保大和、“轮回役”古怜生两个也围到近处;保大和用的家伙是一把生铁算盘,古怜生使的则是一条两头带钩的硬竹扁担,这两宗玩意看上去虽然笨拙,却绝对可以碎骨裂肌,不折不扣是要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