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劳山毒叟 [8]
蓝玉琼见他认真之态,心中着实感动,双眸一酸,眼泪又复滚滚而下,语声呜咽道:
“弟弟,你真好,我想,我终究是要告诉你的,不过,我也怕你晓得之后,会看不起我……”
李玉琪一边为她擦泪,一边接口道:“不会,不会,姐姐你待我这么好,我怎会看不起姐姐呢?姐姐要不相信,我发誓好啦!”
蓝玉琼伸手捂住李玉琪蠕动的双唇,阻他起誓,道:“弟弟,我晓得你是个君子,你这么一说,我已相信,又何必发誓呢?”
说着,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微微一顿,继续道:“不过,在我说出以前,我希望弟弟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李玉琪连连点头答应,道:“好,好,姐姐放心,我不会对别人说的,如果你不许我说,就是环妹妹我都不讲!”
蓝玉琼闻他提及葛玉环,没来由秀眉微皱,芳心泛酸,旋即强行忍住,道:“我倒不怕被别人晓得,别人,任何人对我都不重要,因为,除掉恩师,我根本没有一个亲人,所以,我期望,你晓得了我的心事之后,不仅不要看不起我,同时我更希望你……你能够永远不离开我……”
蓝玉琼深受其师铁面道婆的影响,性情颇为怪诞。
但当她亲口提出这个问题,却仍然止不住少女应有的娇羞,溢上双颊,直羞得不得不闭起眼睛来!
李玉琪骤闻此言,心头不由一震,过去与葛玉环的信约誓言,刹时尽皆兜上了心头!
虽然,如今他心智尚未恢复正常,不能体会出蓝玉琼言中要与他永偕白首之意,但也直觉地感到不妥!
故此,他一时怔怔地盯着蓝玉琼的娇羞面颊,实在不知应该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
蓝玉琼等了半晌,不闻李玉琪答复,忍不住睁目而视。
她瞥见李玉琪失措的神态,蓦觉心头悲戚,如坠入无底深渊,纤腰一挺,欲要坐起,同时口中更幽然呜咽,道:“弟弟……你……不能……答应……”
李玉琪见状,心头一惊,双臂一紧,止住她欲起之势,道:“姐姐……我怎能不答应呢?你……待我这么好,我哪会不愿和你在一起啊……”
蓝玉琼闻言,芳心中的忧郁稍解,就势又倒在李玉琪的怀内,闭目长叹了一声,道:
“弟弟你既然如此他说,做姐姐的虽死无憾了!同时,我还要告诉你,姐姐绝对不会妨碍你与葛玉环的好事,我只求……唉,这些话,,以后再说,如今,我要说的是……”
说至此处,仰头看了李玉琪一眼,凄婉无限地道:“我,我是个私生子,我是个孤儿,我没有亲人,我自小便被恩师收养在她的身畔……”
李玉琪“啊”了一声,想像这蓝玉琼姐姐的身世,果然凄凉,不由得万分同情,竟而也流出泪来,滴在蓝玉琼的面颊之上。
蓝玉琼说着,骤觉得颊上一凉,张目一瞧,瞥见李玉琪落泪神态,芳心中一阵激动,舒臂搂住他的头颈,竟呜咽不能成声。
两人在鹤背上忘情地相拥而位,半晌方才被一声鹤鸣惊醒。两人睁眼相看,互相为对方擦抹颊上泪痕。
蓝玉琼经过一番尽情的娇啼,激动渐渐平静,悲伤的情绪,同时也被这眼前的幸福代替。
她娇柔地依偎在情郎怀中,螓首枕着李玉琪的右肩,同时也在他耳边娓娓诉说,道:
“弟弟,姐姐我自小不但不识爹娘是谁,也从来不曾享受过亲情的温暖,在我的记忆里,最早与最深的,也便是恩师了!”
李玉琪紧紧地拥抱她的纤腰,心中充满了同情与怜爱,他觉得琼姐姐真的可怜,竟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也未曾见过。
虽然,如今李玉琪亦不知自己的身世与过去,但他却天真地确信着,自己是一个幸福而有许多亲人的人。
何况,那忘忧木本来便具有使人忘却忧伤,重获新生之乐的功效。
那么,李玉琪在未恢复之前,便不会再有太大的忧虑,那一定是为着本身而发的了。
其实,在人生漫长的过程之中,不如意的事常占十之七人。
李玉琪若非有许多艰巨的任务,等他去完成,则如此保持着天真的赤子之心,长乐无忧,岂非是幸福得很吗?
蓝玉琼倚在情郎怀中,芳心中如饮蜜浆,其甜无比,过去的暗伤,似乎已离她而去了。
如今,她觉得再没有值得她悲戚的事情了。
她的前途,即使仍存有些许的障碍,但,只要有这知心的人儿,相伴身畔,一切也都将是微不足道的了!
因此,蓝玉琼不再悲伤,她以一种极其平和的脆声,缓缓地继续述说她的身世:“我的恩师,是有名的铁面道婆,只是,对于我这唯一的徒儿,却是十分的爱护。”
“在我极小的时候,恩师她老人家自琼州迁入闽南,为我雇了妈妈,直到我断了奶,方才又迁回去!”
“那时,我也不过一岁多点,恩师带着我,独居在五指山巅,一切饮食起居,全由她老人家亲自照顾。”
“后来,当我初通人事,恩师开始教我练武,同时,也为我撷集了许多灵草异药,配治服用。”
“因此,到十一岁时,我的武功,便薄具基础了!”
“那时,我已经懂事,便问起师父关于我的父母方面的问题,但恩师却不肯告诉我,只说要等我长大,方才可以对我说。”
李玉琪静静地聆听,一掌抚摸着她那平滑的背部,似在表示安慰,蓝玉琼停了一停,似在体会着这种抚慰,半晌方继续道:“后来,我发现自己的睛珠大异于所有的人,便也提出来询问恩师,但每次得到的答复都是要等我长大再说。”
“十八岁,我开始出道闽南,不多久便赢得九天蓝凤的绰号。”
说到此处,蓝玉琼微微一顿,又道:“弟弟,在未遇你以前,我不得不承认,我的性情确有些怪僻之处,因为我深受师父熏杂,便早已存心,出家参修上乘的玄门神功。”
“所以,出道之后,许多好色之徒,垂涎于我的美色,时常追随在我的左右,想得到我的垂青!”
李玉琪嘻嘻一笑,轻拍着她的脊背,道:“那不最好吗?姐姐正可以给我选个姐夫啊!”
蓝玉琼作状狠狠看了他一眼,娇嗔“啐”道:“啐,人家说正经的,你却来取笑人家,那我不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