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满弓刀 - [柳残阳]

第十章 再试镐锋邀寒月 [2]

  郎五的一双白果眼立即泛成血色,他形似疯狂,悬虚三次斤斗飞滚向前,两只红缨枪急似密雨晶芒,点点穿织交掠,锐啸骤传,冷电盈目,他这全力施为之下,声势果见凌厉惊人:

  雍捐峙立不动,只待郎五的攻势一到,他的双环大刀“霍”声绕体流灿,一个浑厚明亮的大圆,便将他紧紧里住,‘叮当’的金铁撞击声急切串响,郎五的身形也跟着蹦弹不停,情景有些像猴子随着锣鼓点跳动,很可笑,亦未免可悲。

  猝然间,雍捐的大砍刀于大圆中破光倏出,刀走之快,无可言喻,郎五努力扭身躲避,仓促里顾得了上面,却顾不到下面,寒辉过处,他大腿部位连着屁股上的一块皮肉,已血淋淋的随着刀锋扬空。

  闷啤声虽被郎五硬卡在喉管之内,他一张苍黄的面孔已顿时透青泛绿,人落地下,踉跄抢出几步,才算勉强站稳,两条腿竟似弹琵琶般抖个不歇。

  四周的二十余名汉子,这时纷纷鼓嗓叫嚣,并作势挥动兵器,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挺身而出往上迎战;郎五人瘦肉少,经过这么操刀一片,业已元气大丧,后继无力,他咬牙切齿的站在那里,只剩摆架势的份了。

  对于周遭哗叫的人群,雍狷根本视同不见,他知道这种小角色的心态,无非是装腔起哄,衬托场面罢了,真要拼命,还差得远!

  双枪交叉胸前,郎五死瞪着雍捐,一面吁吁喘气,一面满头的冷汗。

  缓缓收刀入鞘。

  雍捐微笑道:“不必再打了吧,五爷?”艰涩的咽了口唾沫。

  郎五憋着嗓音道:“姓雍的,这只算是开始,隔着结束还早得很,你的批漏可捅大了,大到用你的性命相抵都抵不足……”雍狷不以为然的道:

  “郎五爷,你知道你的毛病在哪里么?你的毛病在于爱说大话,且净说些不着边际、于事无益的大话,如今你已然自身难保,只要我高兴,随时可以取你脑袋,你则何以相胁?”郎五嘶哑道:

  “要杀我,没这么简单,姓雍的,不信你就试试!”雍捐兴味索落的道:

  “我不想杀你,因为没有这个必要,我来此的目的,仅是想领回我的孩子,郎五爷,现在你该把寻儿交出来了吧?”惨怖的一笑。

  郎五大声道:

  “雍狷,你在做梦,孩子早已不在这里,我们已经把他迁移到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了,不但孩子迁走,连我们老爷、湄夫人亦不一遭走啦!”雍猖的眼神忽然转为僵硬,语调也变得冷森了:

  “五爷,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领回我的孩子?你错了,天下没有任何人能以任何方式分离我们父子,如果你要试着做,你便会尝到我的手段!”郎五恶狠狠的道:

  “你吓不住我,姓雍的,你有什么门道,尽管使出来,看看你是否得逐所愿?!”刀鞘拄地。

  雍捐颔首道:

  “很好,我们就标一标,五爷,我要带你走,拿你交换我的孩子!”往后退了一步。

  郎五咆哮起来:

  “老子是个活人,你当能够随意摆弄?想带我走?你门都没有2”雍捐道:

  “你又犯毛病了,五爷。”双枪在郎五手上挥舞。

  他亢昂激动的吼叫:“好个张狂东西,大胆泼皮,你要明白我郎五爷乃是条铁打的汉子,一点小挫折、一点小伤还拖不倒我,老子今天与你豁上了!”雍捐开始慢步往前逼近,边沉沉的道:

  “你就认命吧,五爷……”任是鲜血顺着大腿流淌,把裤管带外衫下摆都浸透了,郎五也只有拼命一途,他狂嗥半声,双枪暴刺雍狷脸盘,没有受伤的左脚同时赋飞,踢向对方腹裆,一招两式,倒亦配合得颇为紧凑:

  雍狷双臂齐翻,人已一个斤斗倒掠过郎五头顶,刀鞘反砸,打的是姓郎的脊梁,郎五攻击落空,就势前扑,厚重的刀鞘擦着他的后领挥出,他猛然咬牙,短枪逆转,穿自两腋之下回戮,应变之快,果称不凡。

  晶亮的枪尖,有若毒蛇的双瞳,划空而来的-那,雍狷也滴溜溜滑出半个弧度,大砍刀便在此际突兀出鞘三分之一,坚硬的刀柄,堪堪撞上郎五的额头,力道便运用得恰到好处,这一撞,刚巧是撞晕郎五的份量!郎五双枪坠地,整个躯体彷若一滩烂泥般萎顿下来,雍狷伸手一拦。,顺理成章的扛上肩膀,周围的二十来条汉子又是一声哄叫,却潮水似的向后涌退。

  雍狷洒开大步、头也不回的撂下几句话来:

  “你们五爷我带走了,想他活命,就拿我儿子来换!”二十余员牛高马大的汉子,便好象二十来个呆乌,全都僵立当地不敢做任何阻挡,眼睁睁的看着雍捐扬长而去,还多捞了他们一位“五爷”。

  一片枯木,满地黄草,几块山岩竖立的夹缝里,即为郎五不可突破的囚室。

  天上有月光,冷清惨白,幽森的光华映在郎五身上,景况越见凄惶……他两手两脚,都被那种细韧的油麻麻绳捆绑,麻绳韧缠的部位,皆在骨路关节,且绳端打的是“伸缩结”,你动得凶,它便韧的更紧,这还不说,他的双手乃往后绑,脚踩并齐向前捆,连站起来都不容易,想要自行解捂,则提都甭提了。

  当然,这种捆的的方法,纯系行家的杰作,雍捐已经很久不曾表演过了,但今番重温旧技,却仍十分熟练利落。

  郎五的伤口,雍狷已代他敷上金创药,敷的过程自是不算仔细,主要为了先行止血,雍捐可不希望姓郎的因失血太多而翘了辫子。

  气温很低,寒风阵阵,这秋夜,实在不是露宿荒郊的好时令。

  现在,雍狷正盘坐于地,啃着干粮……不是什么好东西,硬面火烧夹卤牛肉而已,他配着小锡壶里的高梁酒送食,细嚼慢咽,倒也另具风味,酒香肉香漾溢着,于此冷夜寂林之间,亦算是一种享受了。

  呻吟了一声,郎五干涩的吞了口唾沫,又不住伸舌头舔着嘴唇:

  “我说……姓雍的,两国交兵,都不杀来使,何况我还是你的俘虏?你这么虐待我,不但罔顾江湖理义,尤其不合人道,就连囚犯押在大牢里,尚有三餐可食,清水可饮,你如此对我,又算是哪桩?”咂了咂嘴。

  雍猖笑嘻嘻的道:

  “五爷,你要我怎么待你,才称允当?”郎五哑着嗓门道:

  “可怜我打早晨喝下一碗稀饭直到如今,连滴水都不曾沾过,人受了伤,又被你捆绑得四体僵麻,现下口干腹饥,全身虚脱,我得要吃要喝啊,再耗下去,我─条命眼瞅着就叫你糟蹋啦……”雍狷慢条斯理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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