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好梦难成 [3]
这两种想法,其实都错了。
真正的原因,应该是如果吃得太早,怕被隔壁人家闻到香气。
因为现在锅子里煮的,既不是碎米饭,也不是野菜粥,而是一锅香喷喷的白水肉!
肉锅端上桌子,居然还有一笼蒸得软软的细面大馒头。
小疮疤一双眼睛登时瞪得又圆又亮,口水已经流下口角。
他不问三七二十一,像饿狼似的,抓起一个馒头,就伸到锅子里去蘸肉汤。
杨大瘤子脸泛红光,咳嗽也好了。
只有小杨嫂子仍然站在一旁,两眼望着门闩,似在等待什么。
没过多久,门外果然响起一阵轻微的剥啄之声。
小杨嫂子连忙过去开门。
木闩拉开,一阵冷风吹进来,同时像魅影般悄悄走进来一个人。
这人一身黑衣,面蒙黑纱,双目奕奕如电。
杨家父子并无吃惊之色,仍然吃喝如故,黑衣蒙面人目光四下一扫,似乎颇感满意。
他在桌子上放下一只小布袋,然后推开一扇小门,走进那个仅有的小房间。
小杨嫂子小心地将布袋打开,从里面取出两样东西。
一包碎银,一包烟丝。
小疮疤望也不望一眼,因为他对这两样东西都不感兴趣。
他感兴趣的只是肉和馒头。
杨大瘤子一看到那包烟丝,就像见到了心肝宝贝似的,马上放下筷子,连难得一尝的肉和馒头也抛去一边,顾不得再吃了。
黑衣人一走进房间,房中便传出一阵——的宽衣声和一声唧唧哝哝的细语声。
房中原来藏着一个女人?
杨家父子翁媳三个,对房中那一男一女的暧昧行为,完全不予理会。
而房中那一男一女,似乎也并不以这一家老少三口为意。
外面西北风虽然吹得门窗格格作响,但由于这只是两间破旧的茅草屋,房中的阵阵笑德之声,仍能透过薄薄的隔板,清晰地传送出来。
“外面风声紧不紧?”
“紧得要命,就像……就像……嘻嘻,就像你这里一样。”
“死人!”
“嘻嘻。”
“喂,我问你”
那女的只说到一个你字,底下的话,就像突然装进了一只封口的瓮子,而变成一声含混沉闷的咛樱。
接着是一阵翻腾和撑拒的声音。
隔了好半晌,才听到那女的微喘着道:“瞧瞧你这副猴急相!”
男的低声笑着道:“你不急?”
男的话刚说完,忽又哎唷下一声,似乎什么地方被扭了一把。
只听女的哼了一声道:“问你几句话,也等不及?”
男的连忙求饶道:“好,好!你问,你问!”
女的道:“我问你,今天你怎么到这个时候才来?”
男的道:“我在跟踪一个人。”
女的像是吃了一惊道:“跟踪什么人?是不是那个醋缸子?”
男的道:“不是。”
女的道:“那么是谁?”
男的道:“怪刀关百胜!”
女的像是又吃了一惊道:“十八刀客中的那位怪刀关百胜?”
男的道:“不错。”
女的道:“你为什么跟踪这个姓关的?”
男的得意地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话你听人说过没有?”
女的道:“你打这个比喻,是什么意思?”
男的笑道:“这比喻是说:那姓关的是螳螂,我则临时扮了一次黄雀!”
女的道:“谁是那只蝉?”
男的道:“一品刀!”
女的像是吓呆了一样,隔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地道:“你是说-……一品刀?就……就是那位首席刀证?”
男的笑道:“不是。”
女的道:“不是?”
男的笑道:“那位仁兄只是个冒牌货,我指的是真正的一品刀!”
女的一哦道:“真正的一品刀,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男的道:“一个玩世不恭的浪子。”
女的道:“就是你上次提过一次的那个白浪子?”
男的笑道:“正是此君!”
女的道:“你敢确定这个浪子真是一品刀?”
男的道:“九成错不了!”
女的沉默了片刻,又问道:“怪刀关百胜跟踪这位一品刀,用意何在?”
男的说道:“这里面的关系,相当复杂。”
女的道:“什么地方复杂?”
男的忽然叹了口气道:“有很多事情,就是告诉了你,我也弄不清楚,我只能这样说,到目前为止,我们也许都上了这浪子的大洋当。”
女的道:“你能不能再说清楚些?”
男的道:“这就是说一切是是非非,都是这浪子掀起来的,如今大家都成了骑虎难下,谁也无法置身事外。”
女的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不是说,你另外又请了很多帮手吗?”
男的没开口,隔了一会儿,忽然低低一笑道:“我们该不能尽谈这些事吧?”
女的道:“你要谈什么?”
“这个!”
“死人”
“嘻嘻……”
接着又是一阵翻腾的声音。
这次没有撑拒。
品刀大会第十六天。
天气晴朗。
何寡妇店里,又坐满了人,白天星和张弟仍然是其中的顾客之一。
张弟是白天星邀来的。因为白天星告诉他:“如果你想知道我昨夜跟踪的是什么人,以及跟踪的结果如何,你就得先陪我去喝碗豆浆!”
张弟虽然勉勉强强跟来了,脸色始终不怎么好看。
白天星则恰好相反,满面春风,喜气洋洋,逢人就打招呼,态度分外亲切,仿佛已将昨天洪四被绑的那件事完全忘得干干净净。
今天豆浆店里,又多了几张生面孔,尤其是坐在店门口的四名青衫汉子,看来特别惹眼。
白天星向张弟低声笑着道:“你想不想知道门口坐的那个人是谁?”